【行路痕】（散文）

@shel岸柳

《行路痕》（散文）配乐：Newly compiled Peking Opera-Soldier saint Sun Wu图/文：岸柳编辑/制作：@Shel 我不想回头看，也不想批判那时候的自己，天地这么大，既容了你，也自能容了爷我。——题记 行路痕□岸柳 凌晨一点，从梦魇中惊醒，周边寂静，身处三楼，只听得楼下花坛里的蛐蛐“瞿瞿、瞿瞿”的在鸣叫。 好歹也是睡不着了，索性下床来到北阳台，想看看凌晨一点时的东、西太平山，今晚在年度内最大的下弦月下是个什么模样。 这个夜，还真是，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无声无息，虽说东、西太平山的景观灯，从三年口罩期限行后就再没有点亮过，2022年张家口协办北京冬奥会，曾带来一次装门面的重启。何况，远近处还有无数的灯火正模糊或明亮地闪烁着，或许还有很多人没有入睡或者已经醒来。 好奇的是，我不知道那些被生活凌迟过，没有入睡或醒来的人正在做什么。会不会有和我一样的人，站在这夜色中的阳台上，观看今夜最大的下弦月或茫然四顾，我想有，肯定会有的。 夜是静的，也是净的，在这清凉月光之下，我看见了自己狭长的影子，也看见自己性格的清悠内在。同时更让我明白年华似水，时光也似这月光粼粼。 阳台上待了很久，感觉有些口渴，续满睡前剩下的半盏茉莉金针，躺回到床上反复地回放一档深度对谈节目——“得到的脱不花”【长谈】。 『前两天呢，碰到一位高人（冯仑），他和我讲了一番道理：我们生而为人，不论我们投胎在什么样的家庭，不论我们是大富大贵，还是高官厚禄，有三笔账是肯定算不准的。 第一笔账，我们肯定算不准，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人世；第二笔账呢，我们肯定算不准，我们会拥有多少幸福，会承受多少痛苦；第三个算不准呢，我们算不准这一辈子，到底能赚到多少钱。 ……』 由此可见，人生行路，深一脚，浅一脚，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完美无缺的轨迹，大约只存在于精密的图纸或孩童天真的幻想里。 回望身后，那些歪斜的、甚至陷入泥泞的脚印，起初总让人心头一紧，仿佛那是烙在时光里的羞耻印记。但渐渐地，我学会了不再回头细数错步。 苛责当年那个在岔路口犹豫、在风雨中踉跄的自己，无异于对着刚学步的婴孩呵斥其跌倒，那声音里，没有理解，只有冷酷的傲慢。那时的我，眼里的世界不过方寸，心中的勇气也只够点燃一盏微弱的灯，在当时的迷雾里，那已是倾尽全力的选择。 脚下的路，蜿蜒曲折，有时引向坦途，有时没入荒径…… 曾懊恼，退伍后为何偏偏选了入工厂荆棘丛生的小道，平白无故的磨破了鞋袜，划伤了手臂……唉，这“老大哥”一词听起来光鲜，可确确实实的不易啊。 就在筋疲力竭之际，猛抬头，却撞见从未想象过的风景：峭壁上倔强的野花，深谷里隐秘的溪流。这些意外的馈赠，是笔直的阳关大道永远无法给予的惊奇。 路上所遇之人，更是千姿百态。有人如春风拂面，赠我以温暖和力量，他们的笑容是暗夜里的星光；也有人带来寒意与刺痛，像猝不及防的湿雨淋湿衣裳，也浇醒懵懂的我…… 然而，无论是星光还是湿雨，都在无声地雕琢着我的轮廓，告诉我何谓真诚，何谓边界，何谓坚韧。少了任何一种相遇，生命的这幅画，都将失却浓淡相宜的层次。 只是那些“遗憾”，像心底那些未愈的伤疤被一次又一次的揭开了旧痂……它们沉甸甸地坠在那里，提醒着某种未完成、未圆满。 曾几何时，我视它们为生命画卷上刺眼的污渍，恨不能亲手涂抹掩盖。可后来才渐渐懂得，这些留白处，藏着最深情的念想和最真诚的渴望。 正是这些缺口，让风得以穿过，让光得以透入，让人性本善得以释放，让一颗心不至于在圆满中沉睡。 它们如同是命运褶皱里预留下的新的伏笔，在未来的某一页，也可能某一天的某一时刻，或许会被悄然拾起，赋予其新的意义。 难道现在不正是吗？那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未表达的牵挂，未抵达的远方，未必就是终结，它更像是生命抛向未来的一个回响，等待在某个转角得到应答。 于是，肩上那副名为“悔恨”的重担，不知不觉松脱了。 那些曾耗费在反复咀嚼过去、审判自己的心力，如同解冻的溪流，重新汩汩地流淌回当下。 每一步曾踏空的台阶，每一处曾跌倒的坑洼，都不再是拖累前行的耻辱，反而成了脚下最坚实、最独特的支撑点。它们让我站得更稳，看得更清，知道这大地并非坦途，却也处处有落脚的依凭。 生命何尝不是一块巨大的拼图？手握着形状各异、颜色纷杂的碎片，有些光鲜亮丽，有些黯淡残缺，有些甚至带着棱角划痛了指尖。 在懵懂中，摸索着、尝试着将它们安放。没有哪一块是多余的，也没有哪一步是绝对错误的。 正是这些看似不完美的碎片，那些歪斜的足迹、那些带来暖意或寒意的人、那些沉甸甸的遗憾，在时光耐心的托举下，终将合成一幅只属于自己，且独一无二的生命拼图。 它或许不够工整，却饱含着走过的温度与呼吸的痕迹。停下无畏的挣扎，停止多余的角力，静下心来，便能清晰地听见，未来正在从远方，以它独有的步伐，独有的韵律，声声呼唤着听惯了的那个乳名，一步步向我走来。 每一步都是书写，每一痕都是印记，每一次错过，都可能是为了在更恰当的时刻遇见自己。 生命最深刻的完值，恰恰在于拥抱所有的不完美，在裂缝处看见光透进来的样子。 夜深了，困倦的眼感受着某种解脱，我甚至奢侈的在想，不知道此时此刻，会不会有人突然的想到我，那怕是梦中，我的那些个曾经的同学、战友、工友，我的兄弟姊妹，我那远在极乐世界驾鹤西游的双亲，想我的诚实，想我的破碎…… 然后，思念如潮…… 想到此，天上清亮亮的月光竟如朝阳般的温暖，给我慰籍。 内心逐渐的平静，睡意悠悠，朦胧中忽然想起杭州灵隐寺的一幅对联，上联：人生哪能多如意，下联：万事只求半称心。 不必再与昨日的影子争辩，也不想回头看，也不想批判任何时候的自己。天地这么大，既容了你，也自能容了爷我。 2025.08.16深夜於凤冠斋 作者岸柳： 柳生于岸，微风轻拂春秋流年，光阴星晨铭刻在远方深留的记忆里，无语…… 安静观岁月嬗变，毅心依然，柳绿次第轮回，等待季节深处便随风飘散，胡乱留些许拙字在文海的夹缝中独特的灿烂，不空留一抹慨叹，用我手写我心，诉衷情沁心，为魂灵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