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笔记（之四）

俞运康

月牙泉和莫高窟

昨日抵达敦煌，已是午后四时许。当大巴驶近标有“敦煌”二字的高速公路出口时，我心里突然兴奋起来：终于到了！是的，终于到了我曾经多年梦寐以求，神往已久的地方。

这趟旅行，我主要就是冲着月牙泉和莫高窟来的。因旅行社的安排，这条线上，还有张掖七彩丹霞、茶卡盐湖、青海湖，就顺便把这些景区一网打尽，统统收入我的记忆里。没有预料到的还有武威凉州、汉长城遗迹，河西走廊上的祁连山、戈壁、绿洲，以及昨天在瓜州境内的榆林窟，都让我感到意外和吃惊。或许以后的几天，还会有一些出乎意料的收获，但在我心中多年以来，向往的重点，还是敦煌的月牙泉和莫高窟。

我们将在敦煌住宿两个夜晚，用一天的时间去浏览月牙泉和莫高窟。昨天到了敦煌后，我们已利用两个多小时在敦煌市内走走，对远在西北的这座陌生却有着强大吸引力的城市，作一番肤浅的了解。

敦煌市并不大，总面积不过3万多平方公里，人口不足20万，但在古籍中却有“敦，大也。煌，盛也。” “敦，大也。以其广开西域，故以盛名” 等等的解释和注译，“敦煌”，即夏、商、周时期，古代少数民族对此地称呼的音译。如今，它是属于酒泉市下辖的县级市。

人们一提起敦煌，马上就会联想起莫高窟，联想起“飞天”，甚至是“反弹琵琶”。是的，敦煌是“丝绸之路”最西端上的一个重要节点，前些年一出“丝路花雨”的歌舞剧遐迩华夏，就是以敦煌壁画为主要内容，讲述“丝绸之路”那段辉煌的历史，为世人喜闻乐见。除此之外，敦煌境内还有汉长城上的“玉门关”、“阳关”的旧遗址，更有月牙泉、鸣沙山胜景，吸引着八方慕名而来的游人。敦煌还是一座国家级的历史文化名城，有“东亚文化之都”的美誉。

第二天，我们到“鸣沙山月牙泉景区”时，感觉时间尚早，可是门前已停有几辆大巴，更有早行人。后面，还陆续有旅行车不断开来，看车牌照，也有外地直接开来的。进入偌大的景区，人一走散，便又不觉得人多了。

站在大门的广场上，我放眼往四周望过去，正面就是黄沙堆积起来的沙山，山峰山谷像极了我曾看到过的沙漠图片，我想这就是沙漠吧。走在通往月牙泉的木质走道上，有的地方已经被黄沙覆盖了，只能靠指引牌凭感觉前进。突然，一股山风刮过，扬起沙粒朝身上打来，打在脸上像针扎一样，连眼睛也不敢睁开。同行的一个伙伴忍不住这种打击，难受地撤退了，十分可惜地放弃了这次游赏美景的机会。这时，两队骆驼从我身边走过。每队共有五、六只骆驼，前面走着牵骆驼的人。每只骆驼上坐一个游人，他（她）们或用纱巾，或用衣衫裹住头部以防风沙，随着骆驼的行进，在骆驼的身上摇摇晃晃地移动。驼队走过留下一串“叮叮当当”的驼铃声。驼队在沙山的衬映下，加上骑驼人鲜艳的衣着，煞是好看。这时，我顾不上风沙，赶紧举起相机，迅速地调整焦距，拍下了一张张沙漠驼影的美景。

前行了大约五百米，转过一片沙丘，我的眼前豁然开朗。在四周黄沙組成的沙丘中，有一片相对平缓的地带，景区的指路牌告诉游人，月牙泉和鸣沙山就在那里。于是，我欣喜地看到了在沙山的最低处，那一湾碧绿的湖水，湖水旁一组古式的塔楼园林建筑，湖对面的鸣沙山。这里就是著名的月牙泉和鸣沙山景区了。

景区内游人不是很多，因此，我们在景区内游走观光，就显得随意而从容，不会因拥挤错过了一些地方或景点。我在距离月牙泉大约200米之处，拍下了这个景点的全貌，让我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张图片，那是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黑白照片。拍摄角度相仿，全景面貌亦相似，不同的是因年代久远，原来的月牙泉及边上的建筑，寞落而破败，没有今天的美妙和充满生气。当然，这可能是黑白与彩色显现的画面差异，但时代总是在进歩，在不破坏美景原始模样的同时，作一些补拙的妆点，让她变得更加美不胜收，不是更好吗? 月牙泉，甚至整个景区，从保护和新的布局来看，不失为让人流连忘返，记忆深刻并叹为观止的游览胜地。

月牙泉以状若新月而得名，长约100米，最宽20多米，据称自汉代以来便为“敦煌八景之一”。导游小马就是敦煌人，在兰州读完大学就以导游为业，专门走甘肃青海一线，因此对沿线的历史，风景名胜了若指掌。尤其说起家乡的风土人情，风景名胜，娓娓道来，如数家珍。她说：月牙泉四周都是沙丘，长年被风沙侵袭，但奇怪的是亘古至今，沙不填泉，泉不涸竭。鸣沙山亦是强风劲吹，流沙迁徙频繁，山体却从未改变形状，千年屹立如故。它们像沙漠戈壁上的一对孪生姐妹，不离不舍，山以灵而故鸣，水以神而益秀，沙山怡性，泉水洗心。

我在景区内的月牙泉边踯躅，看绿波涟漪荡漾，湖边芦苇随风摇曳，清风送爽，十分愜意；我在景区内楼阁庭院漫步，观大殿气势恢弘，台榭雕梁古朴，楹联书法，春光扑面。我在景区内的鸣沙山半腰，举目四望，整个景区尽收眼底，用相机拍下的月牙泉，像一幅彩墨山水画，美轮美奂；我从鸣沙山腰，踏沙奔跑而下，像脚踩松软的地毯，不妨老夫聊发少年之狂，怡情而愉悦。我还在景区内摘下一片白杨树叶，一面鲜绿，一面银白，甚感新奇；我走进一簇簇葱郁的骆驼草前，随意地折下一束，上面长着柔嫰的小刺，但干枯后肯定尖利，为骆驼竞能吞食而诧异……总之，这里的一切都让我入迷和享受，有一种如痴如醉的感觉。

“月牙泉”是敦煌地区自然景观中的佼佼者，古往今来以“沙漠奇观”闻名于世，被誉为“塞外风光一绝”。而“莫高窟”则是敦煌市东南端的一大人文奇迹，成为全国乃至世界游人向往的旅游胜地。

下午，我们便又驱车赶往莫高窟。

进得莫窟景区，先是在大门旁一个半圆形的影视大厅里，观看一部宣讲莫高窟和丝绸之路历史纪录片，介绍丝绸之路的形成与莫高窟的由来，以及它们之间的联系。影片长略30分钟，画面极为壮观，介绍极为详细，资料极为翔实，讲解极为生动，不失为一部莫高窟景区的全视角浏览指南。

莫高窟位于一片沙漠和戈壁滩深处的群山之畔。乘上景区的大巴车，我们行走在景区内的沥青大道上。大道是在沙地和戈壁上建起的，宽阔平坦，周围全是沙丘和戈壁荒滩，有20多分钟的车程。在一片白杨林的包围之中，远远地就能看见围绕一片山地建起的景区设施。河渠、桥梁，亭阁、广场、房屋在白杨林中融为一体，俨然荒漠上崛起的又一片绿洲。著名的莫高窟山崖窟穴就在这片绿洲的簇拥之下，挺立在景区之间，成为世人仰慕观光的核心地带。

走近一座木牌坊式结构的大门，蓝底的扁额上，有由郭沫若先生手书的“莫高窟”三个金色题字。眼前就是一座壁立的山体，山体不高，山墙上的洞窟顺着山体一字排开，有三层和四层。洞窟大小不等，高低错落。山壁上建有石梯道，便道和石阶，以便游人进入到石窟内观光。居中的九层木楼与整个山体相融，形成了莫高窟独特的景观风格，蔚为壮观。这里，就是整个景观的中心了。一块黑体白字，镌刻有“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莫高窟”字样的横碑，庄重肃立，显示出莫高窟的重要地位。石碑上注明由“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一九六一年三月四日公布。甘肃省人民委员会立”。

资料称莫高窟，俗称千佛岩，始建于前秦宣昭帝苻坚时期。照此推算，已有2500余年的历史了。据传僧人乐尊路经此山，忽见金光闪耀，如现万佛，于是便在岩壁上开凿了第一个洞窟。此后法良禅师等又继续在此建洞修禅，称为“漠高窟”，意为“沙漠的高处”。而莫高窟的兴旺繁盛，还是在其后的北朝、隋朝，以及随着丝绸之路上通商频繁的唐宋时期，有了进一步的拓展。随后元、明、清逐朝逐代不断地兴建，甚至包括民国时期在内，才达到了现在的规模。

尤其到了新中国成立以后，政府成立了专业的研究和保护机构，加强了对莫高窟环境的改造，植树造林，固沙防风，才使得莫高窟景区变成了今天这个模样，让世界瑰宝級的文化遗址，更加绚丽多彩，璀璨夺目，广聚天下游客。

我们是在景区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井然有序地进到洞窟里参观的。每个洞窟都装有金属防护门和温控设施，轮流分批对外开放，每个人也只能观看到三至四个洞窟。今天，来此游览的客人很多，因受石窟内艺术品保护的限制，一次进窟的游人却不能过多，目的就是减少人体进入窟穴后，因脚步的震动，噪音，呼吸气息的排放等，对珍贵艺术品造成的损害。当然，更不能拍照和使用闪光灯。国宝级的重要重点文物，建立如此严密的保护措施和方法，本来就是十分必要的，因此我们尚能理解和遵守。就这样，我们在这里观看了三个洞窟和九层木楼内的大型佛像之后，便结束了莫高窟石窟宝藏的参观。

据史料记载，莫高窟现存历代营建的洞窟共735个，保存有各个朝代壁画和彩塑的洞窟492个，彩塑2400多身，壁画4.5万多平方米。唐宋时代木构窟檐五座，还有民国初重修的作为莫高窟标志的九层楼。

莫高窟各窟均是洞窟建筑、彩塑、绘画三位一体的综合性艺术。洞窟最大者200多平方米，最小者不足1平方米。洞窟形制主要有禅窟、中心塔柱窟、佛龛窟、佛坛窟、涅槃窟、七佛窟、大像窟等。塑绘结合的彩塑内容主要有佛、菩萨、弟子、天王、力士像等。彩塑形式有圆塑、浮塑、影塑、善业泥等。圆雕、浮雕除第96、130窟两尊大佛，第148、158两大卧佛为石胎泥塑外，其余均为木骨泥塑。佛像居中心，两侧侍立弟子、菩萨、天王、力士，少则3身，多则11身。以第96窟35.6米的弥勒坐像为最高，小则10余厘米……洞窟内的精美壁画、彩塑充实其间，从足底到整个穹窿，无不精妙绝伦，让人应接不暇，眼花缭乱。

以前，在我的心目中，莫高窟里的“飞天”，“反弹琵琶”，以及“汉传佛教的千年壁画”……就是它们的主体表现。今天看来，显然是远远不够的。面对如此历史悠久，规模庞大的一个人文景观，要作一番较为全面的了解和认知只凭一时半会儿的工夫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其中不少文物科考专业人员研究了一生，也未必能做到透彻和精通。因此，我只能借助一些现有的资料，到现场作一个浅显的观摩，以图窥豹一斑。在景区内的书画商店里，我花58元买了本装帧平实却图文并茂，由“敦煌研究院”编撰的《莫高窟史话》图书，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我们在莫高窟景区内游览了整整一个下午，意犹未尽。无奈时间限制，只能依依不舍地悻然告别。即便是这样，远道而来实属不易，一睹而快，虽谈不上满载而归，但我心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