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臣”岑文本传奇

艾亲

＞＞岑文本，字景仁，今河南新野人，唐朝文学家、宰相。

岑文本出身官宦，其祖父为西梁吏部尚书岑善方，父亲为隋朝虞部侍郎岑之象。少年岑文本聪慧敏捷，博通经史，善于文词，并且“多所贯综”。

岑文本十四岁那年，其父岑之象在邯郸县令任上遭人诬告入狱。父亲蒙难，岑文本独自前往司隶台陈诉冤屈，其当堂辩论，对答如流，情绪激昂，言辞恳切。司隶情知岑之象有冤，故意让岑文本作《莲华赋》，岑文本一挥而就，众人赞叹不已。司隶顺水推舟宣布岑之象无罪。岑文本为父亲洗清冤屈，从此声名鹊起。

话说隋朝末年，隋炀帝连年大兴土木，对外不断用兵，繁重的徭役、兵役使得田地荒芜，民不聊生，农民起义风起云涌，各大地方势力更是割据一方，比如王世充、窦建德、宇文化及、李密、萧铣等，他们沉重打击了隋朝的统治，太原留守李渊也趁机在晋阳起兵。

在此大背景下，岑文本念及祖父曾经做过萧家的大官，便决定先蛰伏于萧家。公元618年萧铣在荆州称帝时，岑文本为中书侍郎，负责起草文告。

公元621年，李渊任命李孝恭为行军总管、李靖为长史，统率水陆两军攻击荆州。萧铣派骁将文士弘率数万精兵驻守清江。李孝恭没有听从李靖避其兵锋、挫其锐气的劝告，结果唐军大败。幸好李靖抓住时机，一举打败文士弘刚得胜的骄兵，并攻下夷陵。之后，李靖和李孝恭合围了荆州。

萧铣陷于重围之时，中书侍郎岑文本冒着被砍头的危险，以保全民众为说词力劝萧铣投降。萧铣也认为“天不助梁”，于是祭拜太庙后率官吏赴李孝恭军门投降。

李孝恭平定荆州后，其记恨梁军曾使唐军大败，故纵兵在荆州城大肆抢掠。岑文本十分着急，不顾一切来到唐军大帐，向李孝恭指出，江南之民已苦于虐政和群雄纷争，幸存者均翘首以盼真命天子。岑文本最后说：今若纵兵劫掠，使士民失望，恐江陵以南之士众，无复向化之心。

李孝恭认为岑文本说得对，便立即下令禁止抢掠。于是城中井然有序，秋毫无犯，荆州及周边百姓和士兵免遭涂炭。

后来，南方诸城听闻此事，都选择了归顺唐朝。事后，李渊对岑文本赞赏有加。

荆州之战后，岑文本看清了天下归李姓的大势，于是随军来到长安城，李渊甚是喜欢，任命其为荆州别驾、考功郎中。

到了贞观年，朝廷诏诰多，岑文本表现出了极强的办文能力，其要了七个书僮，由其口述，由书僮抄录，且“须臾而成”。颜师古犯事后，李世民任命岑文本为中书侍郎，委以“专典机密”的重任。

中书侍郎是中书省的副职，离中书令仅一步之遥。中书令乃首席宰相。岑文本在这个岗位干了十八年才“转正”。期间，岑文本躲过了许多明枪暗箭，仅从结果上来说，岑文本已经是相当幸运的了。

首先，岑文本擅长揣摩李世民的心思。

公元640年，侯君集在平叛高昌时因纵兵劫掠、贪污财货被人举报。岑文本知道李世民有意保存侯君集，故而给李世民上了一道奏章。在奏章中，岑文本列举了大量的例证证明“记人之功，忘人之过，宜为君者也”的重要论点，最后，劝李世民学圣人“弃人之短，收人之长”。

此奏章写到了李世民的心坎，于是当众宣读岑文本的奏章，再冠冕堂皇地免了侯君集的罪过。

其次，岑文本做官谨慎并隐忍有加。

岑文本深知自己与长孙无忌等人不同，故凡事都小心翼翼。岑文本身居要职，其住所却低矮简陋，室内连褥垫、帐幔之类的东西也没有。简直就是“苦行僧”。

上述为侯君集解脱时，岑文本还不忘强调自己“非敢私君集”，显然有把自己从激烈的政治冲突中摘出来的意思。

岑文本为中书令后的表现更能说明问题。当日，岑文本面带忧色回到家中，母亲问其原因，其回答说：我既不是元勋又不是先王旧臣，却备受恩宠，因此忧惧。当亲戚朋友前来庆贺时，岑文本说：今日只接受吊问，不接受庆贺。岑文本讲话如此刻薄，目的就是警醒亲朋好友不要胡来。

其三，岑文本“所奏皆依经典”。

岑文本深谙治国之道，每个时期都会有针对性地提出安民之策，并且都拿前朝为典。比如，针对人口锐减、民生凋敝的现状，岑文本提出恢复秩序，发展农业，宣扬教化，让百姓休养生息。又比如，针对奢靡享乐之风渐起，岑文本上书以民为本，以国为重，广纳贤才，从谏如流，去奢从简，不忘武备。

其实，岑文本的内心是孤独的。虽然说岑文本对君权绝不会越雷池半步，当看到储位之争全面开战时，其认为李恪也有机会，于是参与了这场“豪赌”。

当时的情况是：太子李承乾是大孝子，但是沉迷声色，游乐无度，德行渐亏。嫡四子李泰门下招揽了各类奇才。嫡九子李治较为仁孝，性格也柔弱一些。而三子李恪勇敢有智谋，李世民曾在公开场合多次说过李恪最像自己。

众皇子背后的势力是：太子、四子、九子都是正宫长孙皇后所生，而皇后地位牢固，并且长孙一脉势力过于强大。尤其需要指出来的是，李治的人生导师是其爷爷的嫔妃薛婕妤，薛是一个经历丰富、腹有诗书气的大才女。三子李恪系隋炀帝的女儿杨妃所生，无后台，前几轮的交手还屡屡落败，被李世民一贬再贬。

但是，由于李世民、长孙皇后以及长孙无忌均没有打定主意，以致于太子李承乾与魏王李泰之间水火不容，李承乾储君地位岌岌可危；李泰为了争得储君之位已经到了利令智昏的地步；而李治则表示自己无意储位，实际上内心也是向往之。

众所周知，岑文本在这场储位之争中选择了支持李恪，原因有三：

其一、贞观早期，李恪出使突厥，其到达颉利大营，为了显示唐军强大，李恪疾马引弓射中百米外的草垛。突厥人认为唐军将强士必壮，“遂侵边慎少”。事后，李世民对长孙无忌说最像自己的是李恪。

其二、岑文本是李恪的老师，为了培养李恪已经付出了很多精力和时间。

其三、选择李恪有“烧冷灶”的效果。

为此，岑文本力挺李恪，并研判到，能打倒长孙一脉的只有长孙一脉自己互相残杀。岑文本放下读书人的尊严，顶着谩骂声，趋炎附势带着门生故吏转身投靠了李泰，目的是先取得信任，到关键时刻就给李泰以沉重打击。此招叫“借力打力”。结果“二虎竞食”时导致太子和李泰为储位争得头破血流。

公元642年，实在是熬不住的李承乾派人谋杀李泰未果，后又密谋起兵谋反，终被废太子之位。而李泰涉嫌夺嫡，李世民为断绝藩王夺嫡之心，将之改封为顺阳王。次年四月七日，李世民亲驾承天门，下诏立李治为皇太子。天下还是归为长孙一脉。

岑文本的完美还在于孝顺和孝悌。岑文本侍奉老母以孝闻名，扶养弟侄情深义重。

岑文本之弟岑文昭是一名校书郎，其行为放荡，多结交轻薄之人，还经常闯祸。有一天，李世民把岑文本召进宫中，说要把岑文昭调到边远山区去感受苦累的生活。

岑文本禁不住泪流满面，一下子就跪在李世民面前，恳请皇上看在年老体弱的母亲面子上不要如此。并且说：让我辞官回家，专心教导弟弟，服侍母亲吧。

李世民被岑文本的孝悌感动，最终决定不发配岑文昭。而岑文照从此安分守纪。

所谓忧能伤人，不复永年。

公元645年，岑文本跟随李世民讨伐辽东地区，后勤方面一切事务都由岑文本来安排，其任劳任怨，史载其“容止不常”。

李世民看后十分担心，对左右说：岑文本和我一同出征，恐不能一同返回了。到了幽州，岑文本积劳成疾，不久病卒，享年五十一岁。李世民为此忧伤不止。谁也没有想到李、岑这对君臣就如此缘尽了。

后话：公元653年，长孙无忌诱导房遗爱诬陷李恪反叛，李恪被赐自尽，其四个儿子皆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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