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的枣树

李wenbo

<p class="ql-block">  连续几年夏天在张家口避暑,每当望见一楼小院里的枣树,心头总会漫上一股莫名的熟悉与亲近。立秋过后,枝头的枣子长得圆润饱满,经阳光一照,红得透亮,总忍不住想抬手摘一颗,尝尝那股脆甜。恍惚间,小时候在枣树下嬉戏的光景,便像电影慢镜头般在眼前缓缓铺开。</p><p class="ql-block"> 儿时住的两进套四合院挤着十五户人家,北面院子立有一棵有些年头的老枣树。主干得有四五十公分粗,支干也足有二十多公分,十米来高的树冠像把巨伞,盛夏里将大半个院子都罩在浓荫里。开春时,枝桠间先冒出嫩绿的新叶,叶底藏着米粒大的金黄枣花,细碎却热闹。</p><p class="ql-block"> 院里十岁上下的孩子有二十来个,大树下是天然的聚集地。休息放假时,孩子们像约好了似的自然分成几伙:有的围坐讲故事,有的说些听来的笑话,有的追跑着做游戏,还有的猫在树后捉迷藏。男孩们总爱高谈阔论,女孩们就静静听着,时不时笑出声来。树下人来人往,满是孩子气的鲜活,释放着最本真的童真。</p> <p class="ql-block">  风一吹,枣花簌簌落下,铺得满地金黄。有的沾在孩子肩头,有的缠在女孩发辫上,那点点金黄像天然的装饰,衬得女孩子们格外俊俏。她们笑着闹着,互相摘下对方发间的小枣花,在这份单纯里,慢慢懂得了什么是友谊,什么是互助,成了彼此一辈子的发小。</p><p class="ql-block"> 枣树上藏着些“小麻烦”......浅绿带褐纹的毛毛虫,两公分长,浑身带纤毛,蜇人又疼又痒,还会肿起一块。每次这小东西爬到女孩身边,准能听见一阵尖叫。男孩们一边偷笑,一边故作镇定地说:“它只蛰有毛孔的地方,手指肚没毛孔,用手捏着拿开就没事。”可女孩们早吓得魂不守舍,哪听得进这些。还记得爱恶搞的男孩子,一看见树上有吐丝下垂的毛毛虫,就用手指截断虫丝拎着毛毛虫,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女孩身边吓唬人,女孩们尖叫着跑开......,或许,这就是男孩调皮的天性吧。</p><p class="ql-block"> 枣花渐渐稀了,枝头挂上青豆大的小枣。日子一天天过,青枣慢慢鼓起来,由青转黄,再晕开半圈红。馋嘴的孩子总能先尝出甜味,他们捡来木块、瓦片、小砖头,瞅准枣密的枝桠猛砸。大多时候只掉几片叶子,偶尔砸下几颗,树下的孩子立刻扑过去抢,用衣角擦擦就塞嘴里,那“咔嚓”的脆响,听得人直咽口水。砸枣的孩子跑过来时,枣子早没了影,免不了吵几句、推搡几下,吃枣的自知理亏,挨一脚听几句骂声,这事也就过去了。</p> <p class="ql-block">  院里的秦大哥比我们大几岁,常坐在自家门口看我们打枣抢枣疯闹。有两回,不知被什么情景触动,他忽然站起来,抄起门后的扫把对准枣密的枝条一甩,“噼里啪啦”,枣子落得满地都是!孩子们蜂拥而上,每人都能捡到几颗,那份满足,到现在还记得。多年后,他那一下的准头和利落,仍深深印在我脑海里。那时的快乐多简单,一块瓦片、几颗枣子,就能让人醉在大自然的馈赠里。</p><p class="ql-block"> 夏末,枣子大半红透了,更甜更脆。树下的孩子总仰着头瞅,盼着能掉一颗解馋。</p><p class="ql-block"> 一场暴雨来得又急又猛,电闪雷鸣中,狂风把树枝吹得摇摇晃晃,瓢泼大雨砸在树上。风雨过后,树下落了一地树叶和枣子。孩子们乐疯了,抢着捡拾地上的枣,每个人都有收获,那股甜劲儿能让人高兴好几天,连做梦都带着笑。</p><p class="ql-block"> 枣树是院子正房张奶奶家的。枣快熟时,她总在附近守着,见有孩子打枣就开口骂:“没家教的!都滚!枣熟了自然分你们!”孩子们一听,早溜得没影了。</p> <p class="ql-block">  一晃六十年过去,枣树下的光景还像在眼前。叶隙漏下的光斑、枣花簌簌的声响、抢枣时的笑闹,分明就在昨日。那些简单的快乐,是孩子们围树分伙的热闹,是青枣入口的脆甜,是暴雨后捡枣的雀跃,如今城里乡下都难寻了。电子屏替代了树荫,精致生活少了那份野趣与纯粹。写下这些,权当留个念想,念那棵老枣树,念那些小伙伴,念那个被一颗枣甜透的童年。</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128, 128, 128);">注:部分图片选自网络,感谢图片作者。</b></p><p class="ql-block"><b><i><u>🌴🌴🌴🌴</u></i></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