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西红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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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西红柿

文/陈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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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伏尾日的一晨，天空晴朗，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草丛叶子上的露珠青绿滚滚，晶莹剔透。待在农村的假日，既有煎熬也有无聊，心中的期约常常在夜里的梦中实现，醒来便满是喜悦，带着这股劲头干了一个多小时的活儿——掏羊粪，每天要运七八车。虽然累，却也是打发时间的好办法，起码不会胡思乱想，有事做总比没事做强得多。虽说还是早晨，但毕竟是末伏天，加上劳作，依旧热得很。歇了一会儿，下意识地走进园子。

　　在西红柿藤间翻找，发现一个和鸡蛋差不多大、微微发黄且带几丝青绿的西红柿。心中一时涌起喜悦，随手摘下，又顺手把园子的小铁门带上——园子必须关门，不然散养的几只鸡会跑进里面闹腾。我拉开电井电闸，用喷出的水把这颗小西红柿冲洗了一下，再关上电闸。

　　农村的潜水泵日常常用，饮牛羊、给大鹅和猪降暑、洗衣服、做饭、浇园子，都离不开它。虽然现在农村也有自来水，但因水质浑浊，很少用了。更重要的是，院子里有两亩水田，那是国家项目开发的，深挖三米后铺了塑料膜，不会漏水，能保持水稻生长所需的水源。夜晚，漫天的青蛙声、丝丝凉意的自然风，还有明亮的月华从窗口照进，投下幻影，格外催眠。

　　愣神间思绪飘远，所有的觉知又回到这颗小西红柿上。咬了一小口，觉得不过瘾，想把整个含下又怕太大，可干活出了汗，口渴得厉害，便下意识地直接把它送进嘴里，用力咬下。“噗”的一声，红黄绿相间的汤汁带着绿黄的籽儿从嘴角喷射而出，我立刻俯下身、弯下腰，怕汁水溅到衣襟上。接着慢慢直起身子，一口一口细细咀嚼，这西红柿甜中带点微微的酸涩，吃起来非常过瘾。吃完这颗仍不满足，再次进园又找到一颗熟得更透的更大的一个，它黄得透亮，咬下去软软的，甜中带涩，回味无穷。

　　这时候忽然想，西红柿到底是水果还是蔬菜呢？不过这也不要紧，自己喜欢吃才是最重要的。或许有人会想：不就是一颗西红柿吗？用得着写这么多，太无聊了吧？呵呵，那你还真猜对了，就是无聊！哈哈😃

　　或许很多无聊本身带着很多期约，也有很多已经实现的期约的回嚼，这颗西红柿刚摘下时的味觉感受的期待和吃下以后的满足和平淡或许就是生活的本面写照。那些在心里盘桓了很久的“远大期约”，比如考上一所理想的学校、得到一份向往的工作、完成一次长途旅行……没实现的时候，总觉得它像挂在天上的星星，亮得晃眼，仿佛实现了人生就会瞬间变得不一样。

　　可真等它落地了，最初的狂喜劲儿过去，常常会愣神：“哦，原来就是这样啊。” 就像攒了很久的力气跳起来够到了高处的果子，咬下去发现，味道和普通果子也差不太多，甚至还会惦记起爬树时路过的那朵小野花。

　　不是期约本身不够好，大概是“期待”这件事太会给它加滤镜了。有些人在期待面前示弱躺平，而有些人痛苦中支撑，而有些人惊涛骇浪潮起潮落悲喜起伏，至若大富大贵的人的生活我们无法想象所以无法概论。但凭自己的洞察觉猜，只在我们这样平庸弱小的人群当中，其最强大的心应该就是把所有大小事物视如淡水般的驾驭，让自己成为自己的心，不知这样安慰是否有道理呢？！

　　生活的真相，或许本身就是由无数个“平淡”串起来的——远大的事落了地，也会变成日子里的一块砖，垫着我们继续前行，然后又会悄悄生出新的期待。或许这就是生活的意思吧，在“追逐的热烈”和“实现的平淡”里来回走，慢慢就把日子走成了自己的样子。

2025.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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