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作者:华伦</p><p class="ql-block">美篇号:628534</p> <p class="ql-block">大学是我一生的梦想,即使乱若文革期间,苦若插队时期,我从未放弃过这“白日梦”,可是直至职业生涯暮年还只是南柯而已。不曾想,在准备颐养天年时,我竟然跨进“象牙塔”成为百余个新疆孩子的老师。</p> <p class="ql-block">下面先摆一祯“上海园丁”和“新疆桃李”在一起的照片以飨大家。</p> 过开斋节 <p class="ql-block">2008年10月2日是新疆孩子来上海的第十六天,这天是穆斯林最看重的开斋节,为了让远离家乡的孩子们感受到在大上海过节一样有温暖,在学校组织的联欢会,我用从网络上现学的两句维语“亚合西木塞斯”<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你好)</span>和“叶腾斯卡木巴拉克包松恩”<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祝节日快乐)</span>祝福孩子们节日快乐,没想到这洋泾浜的维语一下子拉近了与孩子们的距离,原先绷着的小神经一个个都放开了,又是唱又是跳又是打闹,维吾尔民族那种开朗活泼的天性得到了彻底释放。</p> <p class="ql-block">刚到上海时,有些维族孩子的眼中充斥着无助、彷徨、恐惧甚至是敌意的神态,自开斋节后,他们不但接受了我,有的还会亲热地叫我“达达”<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维语爸爸之意)</span></p> 教维族孩子学沪语 <p class="ql-block">为了让维族孩子能尽快融入上海的学习和生活环境,我利用晚自修时间给他们上沪语课,没有正规的教材,我就用原汁原味的上海话教他们诸如“<span style="font-size:18px;">吾”“侬”“依拉”等基本用语,绝大多数孩子都蛮有兴趣的,</span>一段时间下来,部分孩子在外出时能和上海人进行基本的交流了。几年后,我去新疆看望孩子们时,他们还故意用上海话和我打招呼:“老师侬好,阿拉老想侬呃,今朝阿拉请侬碶饭。”</p> <p class="ql-block">下面是我和几个维族孩子的小故事。</p> “克孜”迪力努尔 <p class="ql-block">迪力努尔<span style="font-size:18px;">是我最喜欢的新疆孩子。这</span>个聪明伶俐、温柔善良、学习刻苦、普通话流利的维族女孩,相识不久就用汉语叫我“爸爸”,我亦把她视作“克孜”<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女儿)</span>。</p> <p class="ql-block">迪丽努尔是个涉世不深但非常重感情的女孩,当帅哥班长亚森江发起温柔进攻时,她无法抵挡而陷入了深深的情网。虽然学校规定在校期间不能谈恋爱,但迪丽努尔并没有瞒着我,作为“爸爸”的我也没有阻止,只是提醒她要注意处理好恋爱和学习的关系。毕业前亚森江把迪丽努尔甩了,原来他在家乡早就有了对象,这让我的“克孜”怎么受得了,发誓若帅哥不要她,她这辈子就不嫁人了。在狠狠批评亚森江的同时,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进行反复劝导,迪丽努尔终于慢慢走出了这段感情的羁绊。</p> <p class="ql-block">毕业回疆后不久,一个更帅气的军人进入了“女儿”的心房并且顺利结婚生子,过着温馨的小家庭生活。2017年我组团去新疆旅游,当迪丽努尔把儿子带来与我和朋友们相见时,“外公好!”奶声奶气的一句问候把我的心都喊酥了。</p> “猴子”米尔阿迪力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有个名米尔阿迪力的孩子因长得瘦弱又天性好动,同学们送他雅号“猴子”,他也欣然接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237, 35, 8);">注:照片是我在喀什旅游时照的,站在几个孩子身后的那个就是“猴子”米尔阿迪力。</span></p> <p class="ql-block">开学不久,好几位任课老师反应米尔阿迪力不是上课打瞌睡就是旷课,几乎没有正正经经上过一堂课,于是我找他谈话并得知:小米幼时父亡母改嫁后由爷爷抚养,离休前担任喀什市林业局长的爷爷是一位老革命,对孙子的管束极严,到上海读书完全是爷爷的主张,他本人则根本不想来上海。尽管我用了一大推“正统”的话语来讲述读书如何如何重要,但面对一张不羁的脸,我自己都觉得心虚,不知是否把能他“改造”过来。</p> <p class="ql-block">谈话第二天下午,我在操场上边溜达边想着用什么样的方法教育“猴子”,“潘老师,接球”!米尔阿迪力边喊边把足球往我这边踢过来,我顺势用胸部把球卸下踢还给他,在场的学生们一阵欢呼后,我加入了他们的队伍。没想到,几十年前的足球基本功还在,并由此获得了孩子们的认可。从此,小米经常主动与我交流沟通,上课也认真了许多,连他最爱的刺青在我劝导下也除掉了。足球成为我与维族孩子交朋友的工具倒是意外之喜。</p> <p class="ql-block">几年后我去喀什游玩,米尔阿迪力一见我就来了个规整的敬礼:“潘老师,谢谢您!要不是您的唠叨,我恐怕会走上不好的道路。”这顽劣异常的“猴子”此时已蜕变成一个堂堂正正的公安战士了。</p> 小靓女夏提古丽 <p class="ql-block">长相甜美的夏提古丽是所有维族孩子中年纪最小的,由于心智尚未成熟,我为她付出的精力比其他孩子都要多。</p> <p class="ql-block">有一段时间,夏提古丽经常会在夜里莫名其妙的肚子痛,校医务室的医生没法判断出是什么原因,我只好带她去医院就诊,起先医生怀疑她是宫外孕,但是B超和X光检查结果又都被排除,只能以神经性疼痛处理而无需用药。几次下来,医生护士都认识我了,说像你这样的老师还真难得,我笑笑:“这孩子在上海无亲无故,我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如果我不出面,除了生理上的病痛外,她心理上受打击的创伤会更难愈合。”除了责任所在,这其实也是我的心里话。</p> <p class="ql-block">两年后的夏提古丽已然长成一个大姑娘了,毕业分别前她<span style="font-size:18px;">给</span>我写<span style="font-size:18px;">了一封热情洋溢的感谢信并强忍着泪水</span>与我照了一张合影。</p> “古丽”汗左热木 <p class="ql-block">汗左热木是个天生丽质的维族女孩,用同学们的话说,就是一个漂亮得不敢正面看她脸的“古丽”<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花朵之意)</span></p> <p class="ql-block">汗左热木的家在新疆最贫困的柯坪县,由于家境差,中学没毕业就辍学随父母务农,因此文化底子薄弱,到上海读书时虽然很用功,可成绩一直上不去。毕业考试时小抄刚拿出来就被监考老师发现,教务处和学工部商量要取消她的毕业资格,当她哭着找我求情时,我当着教务处老师的面严肃地对她说:“你来上海读书的目的是什么?得到一张毕业证书固然很重要,但学会做一个诚实正直的人更重要,不发毕业证是你人生道路上一个小小的挫折,希望它能在你心中记一辈子。”因实在不忍心看那一副林黛玉的样子,事后经过我多方协调,总算让她拿到了毕业证书,为此,汗左热木一直心存感恩。</p> <p class="ql-block">几年后我专程到柯坪去看望了汗左热木,刚进她家院子,见她父亲正磨刀霍霍,原来得知女儿的老师要来,他要宰一头羊犒劳。我问热木家里有几只羊,答复是五只,她家本来就贫困,怎能专为我而宰一头羊呢?罪过呀!好不容易劝阻后,便去走访热木的母校。校长和书记热情地接待了我,还连声感谢我对热木的照顾和培养。</p> <p class="ql-block">回到热木家时:唉呀呀!一只硕大的羊已开膛破肚挂在那儿,事已至此,我只能把客气当福气了。热木让我脱去上衣,我一边诧异着一边脱,等赤裸上身后,热木母亲将血淋淋的羊肺朝我背上敲,直到满背全是羊血,随后由热木替我擦净。据汗左热木说这是当地宰牲时的一种祈祷仪式,也是对尊贵宾客的最高礼节。</p> <p class="ql-block">维族孩子们毕业离校前,送给我一只十分精美的手表,还给校长室、系部和生活园区各送了一只电子钟,系党支部书记陈亦君紧蹙着眉:“这些学生怎么会送钟呢?”我知道她的意思,可维族孩子们并不知道与“Zhong”同音的忌讳,他们送上的不仅仅是一口钟,更是一片赤诚的感恩之心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