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的美篇（副本）

庄主

三婶.四娘 郭巨武 秀儿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我远房的亲戚。嫁到十多里地的村子跟张有财（三叔）过着朴素的日子，心里头却从来不缺憧憬。 成家之初他们住在本村老王家那所前窗漏雨后墙透风的房子里。秀儿（三婶）就先以养猪来添䃼家用。每天早上先拎一大桶猪食倒在长长的木槽子里，笑着看猪狼吞虎咽的样子，给猪挠着痒痒跟它们说： “快吃快长！给家里换来红砖、门窗，盖上咱自己的房子。往后每年都好好养你们！” 三婶总是在大晌午头拿起戴子去割猪菜，那时她眼前的每堆灰都像一个没有拆开的盲盒，里面或香或甜，也可能是苦；都是生活的味道。割起来混身就会有使不完的力气。不一会儿就割回来满满的一大戴子猪菜。 三婶养的猪毛管亮形也好，总能卖个好价钱…… 种起田来三婶更是细心，从一出苗就天天去看看哪块缺苗及时补上，哪块草多还带着野菜，就弯下腰用手薅。 夜深人静，两人包在一起，一阵翻云点覆雨之后慢慢的平静下来，三婶说： “咱俩克服一下，干几年盖所房子，要个孩子。你好好当爹，我尽心当妈……” “听你的，一定！” 三叔随口应着。 她们攥着彼此的勤劳一点点的把那块奔向新生活的幕布拉开。 她们比太阳还早起身，在田地里用汗水浇灌着蓬勃的的希望，看着它们拨节成长；又踩着星月归家，在粗茶淡饭里细品属于自己的香甜。 三年后秀儿盖上了三间小砖房。开工那天.，秀儿早早起来把沙子拌上黄土浇好水泡一阵，找来一些槽子，旧盆子放在墙根；再把红砖用水浇好；再用镐一下下把泥活开，活好；把那些泥槽、泥盆上满泥。再叫三叔到院里砌墙。满头大汗的三婶没有感到累，眼前的一切仿佛是她俩答出那份生活的卷子，六十分还是九十分都是她们眼下实实在在的水准真实的自己。搬砖时手上的血泡磨破了，一滴血滴砖上，三婶看着那一点点扩散的鲜红，笑了。 两个月后三间砖房盖好了，三叔放了一挂鞭安好锅；秀儿把门窗擦得干干净净搬了进去…… 新房的暖没有给她们带来太多的愉悦，那一张张欠条在她们的心底挥之不去。 “张小辉六十元”……“三大爷一百元〞……“五婶三百元”…… 盖房子拉下这几百元的欠债令三叔唉声叹气，三婶说： “老三，你不是瓦匠吗，愁个啥？上工地干去呗，我在家种地养猪用不了几年就能还清！” “能行吗！“三叔不无关心地问。 “咋不行，就那么点地还用俩人在家耗着，几年能还上？”三婶很坚定。 从那天开始三叔上工地干活，三婶一个人打理家中的里里外外。 经过日积月累的磨练，没有三婶干不成的活儿，从活泥砌墙到上房换瓦；从量体裁衣到赶牛拉车，样样能拿得起来放得下。 她待人极好，凡是邻里乡亲有求着她的地方都立马答应，直到人家满意。 三婶每每看见谁抱着孩子在街上走，总是忍不住上前摸摸孩子的小手儿，小脚： “这孩子太招人喜欢了！”在她心里一双小猫头鞋就有了模样。 一些记忆在徐徐的秋风中泛黄，飘落在那口老井旁散发着岁月的香…… 几年后三婶家还清了所有外债，手里有了余钱。夜深时，三婶总在想卖店里大伙的议论： “有财两口子那么能干，咋就没孩子呢！不会是有财讨只不会下蛋的鸡？”之后是一阵轰笑。 风，举起火把将最后一棵高鿄烤红了尖，那是秋天，人们拿起䭠刀收获一份喜悦一份心愿。 今年割地三叔回来了，是他慢慢发现三婶的体质大不如前，脸上有了皱纹腰也略微有些弯。有财在家秀儿的活干得特快，只用了十七天就收拾一晌六亩多地。最后几天他俩把饭带到山上谁饿了就填吧一口。 “有财咱快点整，完了你好回去，一天二百来快呢，谁能给咱！〞 “还用你说，工长都打好几回电话了。” “咋不早说！” “早说，你不把䥥刀割到大腿上？〞 她俩都笑了，那么轻松。 有时干活越着急越出事，就在秀儿她们地里还有两三车粮的时候，有财四轮车斗子开焊了，没办法有财只能把车开到本村赵傻子家，傻子的手艺没的说，俩姑娘都在城里上班，老两口那点儿地早就收拾立索了。有财把车停到院里， “赵大哥，出来抽着！” 喊爹干啥，正忙着呢！” “ 真不知咋说你好，你真有点差劲！跟你说点儿人话，你非得找着挨骂？”再说了大白天的你忙个啥，不怕吓坏了！” 傻子的媳妇忙出来打圆场： “一天顶两天忙！斗啥嘴快点给兄弟焊上，兄弟别跟你大哥一样的！” “嫂子，咋能呢！我是来求大哥焊车的。” 尽管有财连急带气，他还是把笑挂在脸上。 傻子拿出角磨机把开焊的地方上的油㭍铁锈蹭掉再往上焊，只几下车就焊得了，比原来焊的好得多。 “有财，回去使吧，车头拉坏了，我焊这块不会坏的！” 有财拿出两盒“红塔山”塞到傻子手他说啥也没要； “都一个屯的，谁跟谁呀！” “有财，咱俩不外有个事一直想跟你说。〞 “啥事，说吧。〞 傻子就把那天卖店里议论有财两口子没小孩儿的事一五一十的全说了。有财的脸色由红到白，由白到青，把十指攥得咔咔直响。傻子媳妇心里暗骂： “ 你这个傻子，好活都给人家干了，还打人家的脸！” 月光如水一抹多余的心思，透过粉色沙帘正窥探一对夫妻心中那点难与无奈。 有财时而对背对满脸沧桑的秀儿；时而又盯着她那略显丰腴的身体发呆，似乎要看窜沙漠找到那股涓涓细流。 秀儿看着有财： “咋了？你哪不舒服！” 有才依旧没言语，眼晴瞪得更大。 “咋了，咱是夫妻。有啥不能说的，明天还得干活儿，急死人了！”秀儿起身而坐。无耐之下有财把赵傻子说卖店议论他们没孩子的话一五一十的跟透说了出来。秀儿眼卷发红沉默半天： “那次我去卖店买盐走到门口刚好听到他们的议论跟赵傻子说的一字不差。” 之后谁也没言语，有财点着一根烟起身抽了起来，浓浓的烟气在两人之间的布下了一张不溥不厚的网。又过了许久秀儿抓起了有财扔掉烟头的手： “有财……咱……咱离了吧……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张家，这么多年……没给你添上一儿半女……我……我真是䣁只不会生蛋的鸡……” “我净身出户去城里打工，房子归你，加上你在工地挣回的钱再娶一房……也不是难事……” 说完秀儿哭了出来，有财猛得把秀儿抱进怀里，大声说； “咋能这么想，这么多年有多少风雨，不是咱一抗就过来了……” 以后的几天里她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干活跟以前一样起早贪黑，像以前一样把饭带到地里。 三天后秀儿和有财把所有的粮食都收回场院，满地的金黄，米香悠悠，有财做了几个好菜买了一些啤酒，头一次同秀儿喝起来。 “有财把两个杯子倒满示意秀儿喝点： .“秀儿，今儿咱关场院门儿咱喝点儿，今年又丰收了，这都是你的功劳，我不在家，你一个人又养猪，又种地不容易！” “有财，别这么说，咱家的钱都是你一分一分的顶风冒雨汗珠子掉地摔成八瓣儿挣回来的！” ……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口越说越近边，越喝越热乎。 最后有财又一次让秀儿把杯里酒都喝了，嘴角一笑∴ “秀儿，过几天，咱俩趁天还没冷旅旅游一把？” 秀儿把脸一班： “喝多了吧！咱有矿啊，出去扬钱？” “秀儿，听我说旅游只是个理由，咱俩这么多年没小孩儿，一定有原因。咱借这个机会找大夫看看求求签，问问补，多好呀？” “那也不用旅游吧？”秀儿急着问。 “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在家操持未免太累，借这个机会也正好缓解一下。再说咱大张旗鼓的去看病，要是没有结果咋办！咱说旅游就不一样了，没有结果就算了，有咱这个小家，有你我这个干劲，这一堆粮比啥都强。 秀儿思量许久，含着泪一把将有财抱在怀中…… 清爽的风把点点花香送进屋里，送给躺在炕上气若游丝的秀儿，秀儿免强睁开双眼，赵四哥忙凑上前： “ 秀儿好点了吧！” 秀儿点点头张开了干瘪的嘴唇： “赵四哥，来你家几年……有……有对不住孩子们……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四哥别住心里去……” “别说了……快别说了秀儿……”赵四两眼含泪。 “不……不再不说……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四哥你给我的钱我……分文没动，都放在里屋上锁那个小红匣子里钥匙……钥匙在哪我腰上……我准备着等咱外孙上高考发榜那天给他……尽一下我这个老太婆的一点心意。现在看不行了，四哥……你替我给他吧……”秀儿十分坚难地喘了一会： “ 快……快叫来顺……叫他自己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