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

苗新梅

昨天真是意义非凡的一天。毕业三十余载，在主任的一声召集下，分散各地的同学们重聚一堂。餐桌上，大家畅所欲言，谈笑风生，在欢声笑语中度过了暖意融融的一中午。随后，我们一行十七人乘车奔赴魂牵梦萦的母校——朔州师范旧址。

校园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当年那扇熟悉高耸的大门，如今已拓成一片开阔的小广场，园内遍植绿意 ，谢绝外人随意进入。左侧那扇锈迹斑斑的小铁门，像一把锁封存着流逝的时光。

多亏老崔和段校长神通广大，不仅带我们叩开了铁门，还请到热情的主神父为我们引路。虽不见熟悉的小径，但寻找旧日足迹的热情丝毫未减。

我们穿过一道道回廊，东张西望地探寻着，终于在一排排房屋里找到了当年的宿舍。

宿舍已被重新修葺，隔成了一个个单间，全然不是记忆中的模样。大家围站着，细细回忆着当年的格局、床铺的位置。忽然发现那扇后窗户竟还是旧时模样！漆皮皲裂的纹路里，仿佛藏着那个着火的后半夜：李同学案头的蜡烛不知如何先点燃了书，又悄悄舔上窗帘。十六岁的我们在火光中惊醒，手忙脚乱扑灭火苗，然后竟还能倒头再睡。如今想来，连那份惊慌都成了奢侈的青春印记。

曾经我们眼中相当高大的餐厅

曾经令人向往的附小

三十年光阴，像一把钝剪刀，把记忆裁得支离破碎。大家七嘴八舌地拼凑着，可细节却渐渐分叉。每个人都坚信自己的版本最真实，说起来却又似是而非，仿佛有仿佛又没有。倒是有件事意见一致：宿舍旁的丁香树还在，浓密的树荫里，好像还藏着我们当年的窃窃私语。大家纷纷在树下合影，让镜头定格下这确凿的记忆。或许是老天爷不忍我们沉浸在模糊的回忆里，悄悄洒下几滴雨，温柔地催促我们结束了这场寻踪。

岁月如梭啊，我们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了两鬓染霜的老头老太。少了少时的青涩，多了岁月的沉淀，眼底流转的，是兄弟姐妹般的惺惺相惜。

我忽然明白，这场聚会只是时光长河中的一座小岛。让我们这些在岁月里漂流的船只，得以暂时靠岸，交换各自捡拾的贝壳，然后带着满船的暖意，继续航向更远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