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赋人民教师明国先生•书山觅径迷途引，学海行舟度众津。

飞扬

文/飞扬音乐/感恩老师 烛光里的山脊——记人民教师明国先生 前言 族老明荣公，多才善诗文，乃本族德高望重者。农历‌乙巳年即公历2025年之盛夏，与其言及族之明字辈者，仅有明华、明荣、明国三人耳。明辈明国年最幼，担任村级教师四十载有余，桃李芬芳，门生遍及国家行政机关、企事业单位和社会各行各业，不少为国之栋梁。且其孝敬慈母，勤劳富家，礼贤下士，为乡人所敬。为彰其事迹，明荣公因年事已髙，属予作文以记之。然吾才疏学浅，现族人大学文凭者众多，由吾执笔，恐有不妥！但吾与明国先生交集五十余载，知之甚详，且长者之命，却之不恭，故欣然应允。因水平有限，若述之不妥不详不尽，敬请族人斧正。 贫困山村苦乐稚子 在贵州大方县层峦叠嶂的深处，极贫极僻的理化乡偏坡村金星组仿佛被时光遗忘的一枚皱褶。庚寅年四月初三，即公历1950年5月19日，明国先生便降生于此。经过14年抗日战争的洗礼，3年解放战的消耗，战火甫息的新中国初生，举国上下满目疮痍，赤贫如影随形，深入乡野骨髓。加上朝鲜战争爆发，大跃进运动，明国先生1957年至1963年法沙小学六年懵懂稚子之时，便已与饥饿为伴，树皮、蕨根、苞谷壳碾成的粗粝粉末，都曾是糊口的恩物。童年之乐是贫瘠土壤上开出的倔强小花——攀山逐鸟，设网捕兔，乡野成了他不知愁滋味的乐园。这饥饿的岁月里，有父母无言而坚韧的护佑，母亲的碗底之爱，成了黑暗岁月里最暖的灯，照亮其迈向成功人生的光辉大道。 青葱岁月逆境重生 1964年，明国先生凭借聪明才智，以优异的成绩从法沙小学考入理化中学，他是全村唯一一个考取的人，母亲心如蜜糖，脸上绽放出甜美笑颜。然而命运骤然变奏，文革风暴席卷而来，学堂顷刻倾覆。少年臂上的红袖章，成了特殊年代迷惘的印记。随波逐流三载，他“东斗西批”后终归故里，如同荒芜的田野上被吹落的一粒种子。1968年，“上山下乡”的号角吹响，他回到偏坡金星山野深处，握起了与父辈无异的锄柄。三年汗水浸润泥土，命运却悄然转圜——1971年，村民推举，大队首肯，他以“全村最高文化”之誉，成了联合民校的民办教师。 所谓“童生举荐执蒙尘，民办传薪亦报春”，简陋的校舍里，这位顶着“初中生”文凭的民办老师，内心却无比清醒自己学识的不足。他开始了“灯下珠盘分粟米，案前霜鬓伴星辰”的跋涉。白天在孩童渴求的目光中倾尽所有，夜晚则在昏黄的桐油灯下，与自己的蒙昧无声搏斗。教材被翻得卷了毛边，油灯熏染着墙壁，也熏染着他不眠的执着——那“冷月无声窥瘦影”的孤寂清宵，正是他叩问书山的虔诚时分。十五载春秋如斯，十五年风雨兼程，1986年，他终于以真才实学叩开公办教师的大门，从民办教师考为正式老师，也从联合民校调任公办的法沙小学。那“蟾宫信步折殊荣”的一刻，是用无数个无声寒夜熬炼出的微光。 　　在法沙小学，他肩挑初中文科教学的重担。山路崎岖，泥泞裹足，晨昏星月皆成其赶路的见证。“执笔除愚千户愿，持鞭授业万生亲”，一支粉笔，便是在贫瘠的心田上开垦春天。他宛如山间一株倔强的树苗，扎根于斯，四十年风雨不移，最终桃李芬芳满天下。那些走出大山、成为国家栋梁的身影，是他生命刻在乡村大地上的最深沉印记。待他于2011年告别讲坛，那“烛燃尽，照新征”的意象，已非虚言——他确然燃尽了自己的光热，照亮了无数稚嫩脚步迈向的远方。 鞠躬赡母寸草春晖 惊天噩耗，命运在1976年7月投下深重阴影，父亲因病辞世，二十六岁的明国先生成了家中砥柱。长兄明荣公远在贵州黔南福泉工作，侍奉母亲的重担沉沉落在他肩头，这一年，是明国先生处于人生最低谷的一年。“冬宵冽冽衾添暖，夏午炎炎扇送凉”，寒夜为母掖紧被角，酷暑为母轻摇蒲扇，延医问药，晨昏定省，寸心反哺，无微不至。他数十年如一日践行着游子寸草对三春晖光的无尽偿还，直至母亲1986年夏天安然离世。这孝行无声，却比任何豪言更重地烙印在乡邻心间。 文武治家泽被儿女 明国先生育有三子一女，加上老母，一家七口。微薄的薪俸难撑七口之家，他只得向土地寻求生计，半工半农，将汗水洒向苞谷地，将希望寄托于金黄的烟叶。教书的手紧握锄柄，在“烟摇金叶黄原野，谷涌银花绿涧洼”的辛劳里，竟也将家庭推向了村中的殷实之境。他生性豪迈，家中常备薄酒粗肴，尤爱与族中侄辈倾心相交。酒酣耳热之际，猜拳行令之声震瓦，花生腊肉的香气弥漫，“轻五味，重千觞”，那份“醉枕星河唔杜康”的疏朗豪情，是清贫岁月里最畅快淋漓的烟火气，亦是寒门中血亲间相濡以沫的暖意。 闲云野鹤鸟语花香 退休之初，远离书声喧嚷的校园，他确曾陷入“被社会抛弃”的短暂寂寥。但豁达的天性很快拨云见日，他自号网名“闲云野鹤”，决意拥抱这迟来的自在。他深谙安享晚年之道，绝非枯坐待老，而需“再次将自己融入社会”。于是，悠扬的笛声与琴韵开始飘荡，兴之所至引吭高歌；提着精致的鸟笼漫步林间，听画眉欢鸣如碎玉落盘；竹制烟斗轻磕，邀来老友漫话平生。那“一鸟一烟一老翁”的剪影，是沧桑历尽后的恬淡从容。更有霞光遍染时，他步履轻健，“纵情山河情意长”，北上京都寻访千年帝迹，南下春城探看世博园的姹紫嫣红，西望内蒙古草原碧色连天，东览贵州黄果树飞瀑如银河倒悬。山河壮阔，尽收于一位乡村老教师欣然沉醉的眼眸之中——“华夏欣欣无限好，暮年奕奕醉春光”。 　　回望明国先生的一生，他不过是浩荡时代里一个渺小坐标，却以乡村教师的朴素身份，在理化乡偏坡村莽莽群山间刻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那印记是讲台上四十载不熄的烛火，是母亲病榻前寸步不离的身影，是烟田谷地里滚落的汗珠，也是晚年林间悠然的鸟鸣与踏遍山河的足迹。他的一生，是时代洪流中一株沉静而坚韧的芦苇，在贫困的土壤、教育的园圃、人伦的厚土之上，默默地生长、开花、结籽，最终将生命的重量，深深沉入故乡的泥土与无数家族后辈的骨子里。 　　当山风拂过塔山坡、山林顶起伏的苍翠，那曾穿梭于马家湾、偏岩脚泥泞小径的瘦削身影，那曾在昏黄油灯下苦读的专注侧影，那侍奉母亲时无限柔和的低语，那酒酣耳热之际的朗声大笑，以及那霞光中漫步山河的从容白发……这一切并未消散。它们如粉笔的微尘，终年飘落，无声沉积，竟也渐渐堆叠成一道温厚而绵长的山脊——烛光燃尽处，一种平凡人用生命本身铸就的伟岸，从此矗立于时间之野，朴素而巍峨，沉默地映照着家族后来者跋涉的路。 　　‌“位不必尊显，期于无负国家；功无须丰伟，要在全意为民” 。明国先生胸怀天下，执教为民，国家的强大饱含着其无尽的汗水与辛劳；心存感恩，报效慈母，为邻里家族树起了巍巍孝悌标杆；虚怀若谷，友善亲邻，豪情万丈，礼遇天下，乃吾辈之典范！铭于心，念于斯，浅作诗词十赋之。 鹧鸪天•苦乐稚子 （词林正韵第七部）物匮民艰度稚年，腹饥拾味觅山川。 疑鸡屡落空张网，狡兔频藏深隐峦。 蕨作菜，树为餐。狼吞虎咽扫杯盘。 娘亲望饭言无嗜，舐犊春晖似碧丹。 注：“舐犊春晖”化用《游子吟》，母爱呵护，为第六首埋下伏笔。 乡间秀才（平水韵十一真）童生举荐执蒙尘，民办传薪亦报春。舌耕十载心何炽，笔耨三更志未贫。灯下珠盘分粟米，案前霜鬓伴星辰。 未嫌薄薪酬乡梓，桃李盈村慰苦辛。 注：“蒙尘”指简陋的学校。“传薪”指传授知识。“十载”指15年。 逆境重生 （平水韵八庚）十年文革戏行程，录取理中作卫兵。 东斗西批三载过，上山下队一鞭轻。 晨锄午教星陪读，学海书山笔为耕。 冷月无声窥瘦影，蟾宫信步折殊荣。 注：“理中”指理化中学；“卫兵”指当红卫兵；“一鞭”指当民办老师；“折殊荣”指转正。 桃李芬芳（平水韵十一真）僻乡育苗不辞辛，泥泞穿梭廋影频。 执笔除愚千户愿，持鞭授业万生亲。 书山觅径迷途引，学海行舟度众津。 桃李芬芳香禹迹‌，复兴华夏赖新人。 注：“禹迹”指中国各地； “赖”指依赖、依靠。 江城子·四十执教书辉煌（词林正韵第十一部） 青春奋进踏霜程，理中营，卫兵名。批斗风云，返垄伴山行。冷月无声桐油紧，星读卷，榜题荣。 殷勤教授四十耕，穿泥泞，万家灯。执笔持鞭，学海引舟明。桃李千珠芳四海，烛燃尽，照新征。 注：“返垄”指回家种地；“桐油”用于照明；“星读卷”指夜深自学。 寸草春晖（平水韵七阳）父诀天崩母断肠，承欢少子侍亲旁。 冬宵冽冽衾添暖，夏午炎炎扇送凉。 侍膳迎茶勤温席，延医问药慎扶康。 鞠躬难报三春煦，反哺唯求寸草香。 注：少子指小儿子。 文武治家（平水韵六麻）丹心夙愿未忘家，农务殷勤润桑麻。 持笔砚田千户子，荷锄陇亩四时芽。 烟摇金叶黄原野，谷涌银花绿涧洼。 薪薄仓盈堪自足，寨邻争道好生涯。 注：“文武”指教书和种地；“烟”为烤烟，“谷”为苞谷。 鹧鸪天•诗酒年华（词林正韵第二部）君是村中云水郎，性情豪放本疏狂。 花生爽脆舌尖跳，腊肉蒸腾齿颊香。 轻五味，重千觞。席间畅饮称拳王。 月斜斗转人皆散，醉枕星河唔杜康。 注：“云水郎”指萧洒才俊；“拳王”指划拳喝酒常胜。 鸟语花香（平水韵一东）抛却诗书俗务空，林间漫步伴眉笼。 欢歌雀跃穿幽径，信步人闲沐晚风。 竹斗轻敲招旧友，兴来漫话论英雄。 今生惬怀复何求，一鸟一烟一老翁。 注：“抛却”即退休；“诗书”泛指书籍；“俗务”即公务；“眉”即画眉鸟；“竹斗”即竹制烟斗。 纵情山河（平水韵七阳）霞辉普照映夕阳，漫步河山情意长。 访古京都寻帝迹，探今世博觅芬芳。 西连碧草萋萋野，东挂银河沥沥乡。 华夏欣欣无限好，暮年奕奕醉春光。 注：“京都”指北京；“世博”指昆明世愽园。“碧草”指内蒙古，“银河”指贵州黄果树。 愚侄张凯2025年8月16日于贵州大方县城。 附：明国先生诗词节选 驮煤感怀鸡鸣月陷就奔程，寂寂空山寥无音。快马加鞭犹觉缓，唯恐学校传钟声！ 注：此诗作于1975年4月。 毕节培训有感 神州大地雷声隆，知识经济震群雄。倒天河畔觅故友，虎踞山麓访旧踪。室内笑谈兴国计，郊外遥指桃李红。归期将至何忍别，唯把壮志付春风。 注：此诗系1998年在毕节师范学校进行“知识经济”专题培训时所作。 退休所感抛却诗书夜无眠，往事历历涌心间。闭门心在青山外，静坐神游碧水边。浊酒一壶邀月饮，闲词两阕请风填。人间多少无奈事，化作星河荡梦船。 注：此诗作于2012年5月。 病愈感怀痼疾缠身十载存，筑城赴诊苦难言。刃挥三举去肠疾，资耗万钱荡币元。三日险关幽阎殿，七朝方步度家园。怒喝瘟神速离体，还吾精气返真元。 注：此诗系2024年6月在贵州省人民医院住院出院时所作。 示儿兼贺长子云志乔迁几亩薄田难养家，辞离故土走天涯。尽尝世事千般苦，初品亲情暖似花。旧雨恩深须谨记，清茶情挚亦当夸。蜗室虽微遮雨雪，且看双鬓染霜华。 注：此诗系2024年11月22日长子张云志新居乔迁时所作。 端阳一年一度庆端阳，家家户户粽飘香。不趋习俗插艾蒲，却将美酒兑雄黄。偷窥群中有佳句，笑看族内出华章。才疏学浅难应对，唯有胸前泪两行。 注：此诗系2025年5月31日端午节在家族群唱和所作。 自画像 年迈才疏偏爱诗，寻词觅句吐情丝。愧无李杜才情涌，笔耕只为防脑痴。 注：此诗系2025年6月2日在家族群唱和时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