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人在兴安岭（长篇小说连载9）

山娃子

美篇号:454624080

昵称:山娃子

图片:网络

我上四年级了，学校从加工厂搬迁到了林场科室大院，距离我家很近，大约二百多米。每天上学再也不用走一公里多路程了，经常在一起的玩小伙伴有十多个。

冬天，经常上南山坡上，用爬犁滑雪，拿着自制的木爬犁走到山坡高处，然后坐上爬犁，往下滑，速度越来越快，溅起束束雪削，一般不会出轨，因为大家长时间滑雪，已经有两道沟痕，两支爬犁脚会延着沟痕一路向下飞奔，刺激很，每次我们都玩得很嗨。

夏天，会去西面大河洗澡，游泳都是自学的，开始不敢走到河的深处，看见会游泳的大伙伴们，很是羡慕，在水里自由自在畅游，于是我也学着他们，手刨脚蹬，在水里一阵扑腾，呛了好几口水，水从嘴里进去，从鼻子出来，是很难受的。上岸坐在石头上歇一会，缓过劲来，又下去了……

就这样经过几次的呛水，经过几次的折腾，经过几次的鼻子疼痛，终于有一次天可以把头浮出水面，四肢在水里游动，像蛤蟆。

“我会游泳了，我会游泳了！”我高兴地喊了起来。

手脚配合越来越好，越来越协调，几乎不会呛水了。

如果不经历几次的呛水，不经历几次的痛苦折磨，不大胆地尝试，是学不会游泳的。从此，更愿意和伙伴们去大河里洗澡了，因为我会游泳了。有了很大的兴趣和乐趣。尽管是夏天，河水还是很凉，因为是活水，河里的鱼叫冷水鱼，我们洗的也是冷水澡，说是洗澡，也没一个人真的拿肥皂和毛巾去洗，就是下水里玩，有时候凉的腿抽筋，就得马上上来，躺在大石头上晒太阳，有的石头就像块大石板，躺在上面很舒服，有一块打斜的大石头，很平滑，那是孩子王的专属，别人不可随便上去躺一会儿。大家都选择自己喜欢的一块石头，有大有小，形状不一，有的坐着，有的躺着，有的趴着。大家又说有笑，好不惬意。

很多时候是在下午，从学校偷偷地跑到大河洗澡的，学校明令禁止去河套洗澡，有时候，老师就怀疑我们去洗澡了，我们撒谎说没去，就在附近草丛里玩了。老师不信:“都站好队，把胳膊伸出来。”

我们一个个乖乖地挽起袖子伸出胳膊，老师在我们每个人的胳膊上，用手指甲划一下，有白印的，就是刚刚下过水，老师用手一划都出白印。

“都跟我去办公室。”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低眉顺眼地跟老师去办公室，那是少不了一顿批评，一顿训斥。甚至通知家长，有时候通知校长，然后在学校大会上，做检讨。

事过几天后，我们故伎重演，继续偷偷摸摸去河套洗澡，但是，我们选择的时间不是在学校，而是周六下午，或者星期天。这个时候是安全的，老师也不会去河套看管。

每当这个时候，又成了我们的快乐时光。

　　一次，我们七八个伙伴去南山石砬子底下玩，突然发现有个板房仓库，大约有普通民房四五间大小，我们走近，顺着板缝往里看，哇！这么多东西，有枪，有机枪，有迫击炮，有手榴弹，有报话机，有子弹箱……，都是真家伙。

有大孩子，就用木棍撬开了仓库，告诉我们几个小的，在外面放哨，他们就爬进去了，不一会儿就拿出很多东西，有长枪，有手枪，还有轻机枪，说轻机枪，也很沉，看他们往出搬就很吃力。还有军帽，军装，水壶，手电筒。孩子王，看我们几个小孩，也给点东西，我分得一副脚扎子，就是套在聊上的东西，厚皮革制的，有数十颗短钉冲下，是防治走冰雪路面打滑的，或者上树用的。

大孩子们，有拿长枪的，有拿短枪的，还有拿轻机枪的，有拿手榴弹的，有拿子弹的，有拿望远镜的。他们都没敢往家拿，都藏在山上了。分给我的那副脚扎子，我拿回家了，拿回家后大人们也没注意。

一天正在上课，突然班主任张老师，她是女老师，来叫我的名字:“孙彦华，跟我来办公室。”我也莫名其妙，有什么事？心里嘀咕。

这个老师个子挺高，有一次我拿了两根粉笔，被她发现，让我去办公室，那是个冬天，我就死活不去，她就拼命地拽我，我就是拖住不走，直到我躺在地上，浑身是土，她气的放弃了我，自己去办公室了。恰巧我憋不住尿了，就尿了裤子了，冬天穿的是棉裤，难受只有自己知道。我一直在哭，后来，这个大个子张老师，还是把我拽到了办公室。

“你也别哭了，咋就这么犟，来了承认一下错误不就完事了了吗。”老师缓和了口气，后来说了我几句，就回去了。

这次来叫我去办公室，我没有拒绝，就跟她走了，到了一个办公室，一进门，老师冲里面的人点下头就走了。我站在门口一看，屋里已经有很多人了，都是我熟悉的邻居伙伴，坐成两排，面对一张办公桌前面有两名警察，穿蓝警服。

一个警察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孙彦华。”我小声回答。

“大点声！”警察“啪”地一声猛一拍桌子，大声吼道。

“孙彦华。”我吓一哆嗦，又大一点声回答。

“你犯了什么法，知道吗？”警察大声问。

“不知道。”我有些哭腔。

“有人举报你，盗窃军火库，你可承认？”

“我没有啊，王英和就给我一副脚扎子，别的没有了。”我回答，王英和比我大四五岁，科室厂部片孩子王。

“不老实交代，看见墙角那两个了吗，明天带走。”我顺着警察手指的方向一看，有我家后面邻居张静和聂风。他们俩在墙角处低着头站着。

这是办学习班，临时管教，这两位警察是林业局里派来的。因为我们，砸开了林场的军火库，被发现，这事不小，警察首先让大孩子们把藏在山里的枪支弹药，找了回来，重新放进军火库，把撬开的地方又钉死。然后排专人二十四小时站岗。

第二天，我把我的赃物一副脚扎子也拿来，交给警察了。就这样，我们大约十多个男孩子都停课了，每天来这里，被教育。警察讲解国家法律:尤其是盗窃军火，罪过很大，这是犯军法，要送军事法庭的，念及你们年少轻狂，就不追究法律责任了，但是，让你们知法，懂法，守法，守护国家安全是每个公民的责任和义务。国家一旦有战事，你们要挺身而出，为国家效力，积极配合国家，对破坏国家安全的反革命分子做斗争。这才是你们应该做的，就像解放前的儿童团员。

就这样，我们上了一周的学习班，也没带走一个人，就算结束了。我们这些罪犯，又回到了课堂继续上课了。在这期间，我因为胆子小，受惊吓，精神恍惚，食欲不振，夜里还说梦话。我父亲会写“聚魂码”，夜里在我熟睡时把路“聚魂码”点着，在我的头上绕，左三圈右三圈，然后喊我的名字:“回家吧。”

当时，我也不知道咋好的，后来就一切照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