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缝纫机

月河春仙子

妈妈的缝纫机

文：徐春

那天下午，我又拿了一件新买的旗袍，去妈妈那里，让妈帮我改短一点。妈妈的耳朵很聋，我喊了半天也没听见，只能自己开门。说来惭愧，都这个年纪了，还要让妈帮我改衣服。妈妈是个心灵手巧，聪慧善良的传统女性，如今七十多了，有时还会自己做衣服，给我们也做衣裙，看着客堂间里那台老式缝纫机，不知怎么，心里涌起很多感慨，往事如潮，纷至沓来．．

妈妈说这台缝纫机是第三台了，最早的那台缝纫机是西湖牌，我还记得那金底牌子上印有三潭印月，古朴大方的机身，衬着清秀的西湖风光，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据妈妈说，爷爷奶奶从小就很宠爱她，小时候也不做家务的，后来她自学缝纫编织，都做得非常出色。我还记得妈妈买上海出版的缝纫书和编织书，然后孜孜不倦地尝试，我们小时候的衣服和毛衣基本上都是妈妈亲手做的。那个年代物质还是比较匮乏的，只能在过年的时候才会有新衣服穿，儿时过年是最开心的，妈妈总是提前给我们做好新衣服，然后在除夕夜放在我们枕边。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我和妹妹一醒来就看到枕边的新衣服，高高兴兴地穿上，高高兴兴地过个新年。后来我们长大了，更爱美了，是妈妈的巧手满足了我们青春的梦想。如今网购这么发达，什么衣服都能买到，可我却时常怀念那个纯真的年代，北丽桥边的小布店，建国路上的正春和布店，那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布料，那简陋的玻璃柜台，那形貌各异的营业员，店里也很热闹，总是有很多买布料的大婶少妇，而那时的我们还是学生，看着那些漂亮多彩的布料，摸摸兜里没有半毛钱，看了又看，然后只能转身离去。后来我把爸爸爷爷给我的每个月零花钱积攒起来，然后去布店买布料，然后再缠着妈妈给我做连衣裙。记得是暑假的时候，妈妈先裁好了衣服，然后让我去中基路上拷边，那时中基路也有几家裁缝店，但是工钱也不菲，妈妈能自己做，就节省了不少钱。记得有一件是鹅黄色的花瑶连衣裙，一件白色的人造棉连衣裙，一件纯白的朱丽文连衣裙，那小小的店，＂答答答＂的拷边声，窗外的知了在叫呀叫，那斑驳的光影，还有我青春的面容，稚嫩而纯真，如今都如一桢桢旧照片，总是在午夜梦回时缓缓显影．．拷好边，拿回家里，妈妈就开始踩缝纫机啦，妈妈做事很认真细心，忙碌了一下午，漂亮的连衣裙就做好啦，最后一道工序就是缝扣子，完善花边。我们兴奋地穿着连衣裙，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少女情怀总是诗，总是想拥有很多美丽的衣裳，而妈妈是最懂女儿心的，所以能做出最适合我们的衣服。妈妈的审美观真的很棒，编织毛衣的配色好美，每次我们穿着妈妈织的毛衣和亲手做的衣服上街，总是会引起很多人的惊艳，有人会拉着我们问，这毛衣是怎么织出来的，我们只能说：你们去问我妈吧。记得前几年，我的一位广东朋友，以前开过羊毛衫厂，曾经见过很多毛衣花样，他看到我妈织的毛衣，不相信是手工编织的，他问我是不是机器上织的，我说怎么可能呢，我看着妈妈织的，是给我的毛衣呀，想起此，我真的感叹，妈妈真是个很聪明贤惠的女子，我朋友也由衷佩服，说我妈是民间手工艺术家。

妈妈的巧手是公认的，连我的同学同事们都认同，记忆中，妈妈似乎什么都会做，全家人的四季衣服，老家木窗上的纱帘，甚至雨衣，都是妈妈做的，还有鞋子。妈妈辛苦了一天下班后，还要踩缝纫机为我们做衣服，有时我会问妈妈：累不累呀，妈妈笑着说：这是一种乐趣，如今我终于明白了，妈妈喜欢做衣服编织，既是生活所需，也是对生活的热爱，她用心编织的毛衣，精心制作的衣服，件件凝结着对我们的爱，对美的理解和追求，那秀丽大方的设计，精致周到的细节，都是那么用心，那么妥贴，我们穿着就感受到暖暖的母爱，有妈的孩子是个宝，世上只有妈妈好，此言不虚啊。妈妈也曾让我学踩缝纫机，我踩了没几下就不耐烦了，妈妈说我不用心学，说我满脑子都是写文画画，我承认，我不喜欢做衣服，没有耐心，哎，我们都不如妈妈呀。

本来妈妈想退休后再好好做衣服，编织毛衣，谁知道妈妈做了两次甲状腺手术后，身体大不如前，不能低头做这些活了，我们也劝妈妈不要再做了，好好养身体，幸好现在买衣服太方便了，今非昔比，不是从前那个年代了。如今妈妈还是会在网上买些布料，做些衣服，还给我做裙子，这个年纪，还能穿着妈妈做的衣服，是不是很幸福，感恩亲爱的妈妈，因为您的辛勤付出，才让全家有快乐幸福的生活，才让我们的童年青少年时光那么美好那么难忘。

＂嗒嗒嗒＂那台西湖牌缝纫机虽已不在了，妈妈踩缝纫机的声音，却永远铭刻在我心底，那声音伴随着儿时的记忆，总是时不时地在我耳边响起。世上有那么多美丽的衣裳，但在我心里，妈妈亲手为我做的衣裳是最美的，只因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妈妈对我们的爱，母爱最伟大，祝福亲爱的妈妈健康长寿，快乐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