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括→赵奢

熊二跑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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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图片/编辑 熊二跑不动

儿子最近一年提出了多次邀约友朋出游计划，目的地有成都、重庆、长沙，还有泰山，未果；亦组织过三次城市徒步，倒称得上有模有样。

我很乐意看到他的成长。

提出成都之行时是在上一个期末考试之前，回到家很兴奋地告诉我，他和班上五个同学已经商量好寒假（具体是过年前的十天左右）去成都，想看大熊猫、逛宽窄巷子、三星堆博物馆、都江堰、青城山。

他眉飞色舞，成竹在胸。

他之所以和我商量大抵是因为我在他的心中是资深旅行者。

这些要看的地方都挺有四川特色。没毛病，说明他们之前还是做了很充足的功课。

我问，“去成都是你们几个的意向，还是都已经与家人商量确认过了时间？”他含糊起来，“谁谁谁，他们二个说没有问题，另外两人一个估计要回老家，一个有课，还需要等等。”他说了一串同学的名字，我知道每一个名字后面就是一个家庭对于孩子成长不同的解读。

我深感此事大概率会黄菜。

“你还是帮我再做一个五天的行程，可以吗？”这个五天行程，我当晚便极其认真做好了，还附上了成都特色吃食及交通指南。他表示，第二天到学校再与同学商量商量。

我看着他眉眼的笑，也跟着笑。

我不忍心泼他的冷水，此事最难之处在于所有人的时间、游玩之趣全部能够凑上，至于出门之后玩什么，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第二天晚上，我问他什么情况，他说再等等。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期末考试，大人和娃忙得不亦乐乎。

之后，也不知道他们商量没有，反正再也没有关于成都之行的消息。

一次未成年人的小型旅行，涉及安全、时间及功课分配等诸多因素，任何一个顾虑都足以让活动中断，娃娃们想的还是比较简单。

表面上看，儿似乎也不怎么在意此事成与不成。

今年暑假他又提出一个人出门爬山的计划，我一改往常的支持态度，表达了强烈反对，理由只有一个：不安全。

一个人爬山不可预见性因素太多，若天气炎热，轻则中暑，重则有生命危险。若遇极端天气，诸如下雨、雷电，那又当如何？何况山上虫蛇蚁兽都是隐形的杀手，一个人爬山，若无人呼应，无论山是大是小，都是危险的。

他提出这个方案也是有他自己的自信的，小学阶段他几乎看完了贝尔《荒野求生》所有系列（纪录片及书籍），还喜欢看央视军事频道的丛林穿越、军事纪实等节目。从实操上说，他参加过几期户外生存营活动，钻木取火、利用植物辨认方向、营地驻扎、水源净化、结绳下降等基本技能有所涉及。

相较于技巧，我认为密林深处，危险无处不在，敬畏自然才是我们必修的功课。

于是这个假期，关于一个人独自旅行的话题上了我家的热搜。

爸爸认为孩子已具备独自出行的力量，可放手一试。孩子信心满满，热切期待一次独立营。妈妈年轻时曾独自旅行10年，亦觉利大于弊，但理性地认为，此事需缓缓实施，从简单的行程处理着手。

之前，我也曾观察过他组织同学爬东湖七山的全过程，作为策划者，他对于集合时间、路线把控十分松散；准备过程中的沟通环节冗长又啰嗦。

做得好的地方有三处，一是出发时会携带创可贴、碘伏、防蚊喷雾剂之类的药品；二是户外服装选择很到位，诸如戴帽子、带水、小背包；三是手机应用很到位，他会提前下载户外徒步路线图，没有去过的路线，会严格按照路线图来实施。缺点是不带备用充电器，相对于一个5~7小时的徒步，一直开着导航，手机的电池一定会被耗尽。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按照他的复盘，行进过程中最大困难在于同学之间体力状况天差地别，他亦能及时从徒步越野调整到踏春之旅。这一点非常难能可贵，因为有太多的人并不乐意接受被改变，他们会固执地执行所谓任务。儿的说法是，“我们是出去玩的，开心最重要。”他的变通是不是很有几分人文精神？

最后，关于独自旅行，若是城市我投赞成票，若是爬山我投反对票。折中的建议是，儿带着我去爬山，我作为一个工具人存在，不负责行程，不负责餐食，不负责住宿，我只管掏钱，听他的安排。

深度交流是非常好的沟通方式，那一夜我和儿相谈甚欢，彩蛋是一段话，“独自旅行是一个漫长的累积过程，妈妈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那时候跟着家中大人上山砍柴、挖草药、捡蘑菇、掰竹笋，爬坡上堤，下河捕鱼，看起来是劳动，事实上都是在积累与自然打交流的能力。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身边也有很多的悲剧发生，有人在水库淹死了，有人被毒蛇咬残了，有人深夜掉沟崖了，对于我来说，安全从未懈怠。你现在接受了很多理论知识，有点像赵括，但从赵括到赵奢，有一个不断实践的过程。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周末选择一座周边城市，做一个简单攻略，培养自己良好的执行力和应变能力。”

懂得敬畏，方知进退。当你真正懂得这句话的时候，就是你独自出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