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北京大学建校一百周年纪念》纪念封。该纪念封由中国邮政于1998年5月发行,图案以《京师大学堂章程》影印内容为背景,中景为沙滩红楼建筑,近景为燕园西校门外观。 </p> <p class="ql-block">1998年初,得知母校北京大学将要隆重庆祝百年华诞,心里不免生出许多感慨。</p><p class="ql-block">北京大学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创办于1898年的京师大学堂。京师大学堂是清朝末年变法维新运动的产物,是当时中国的最高学府和最高的教育行政机关,也是我国第一所由国家正式设立的大学。京师大学堂的首任校长是孙家鼐(管理大学堂事务大臣),他是咸丰年间的状元,光绪皇帝的老师。1912年5月,京师大学堂改名为北京大学。著名的教育家严复任北京大学第一任校长。1916年12月,著名的科学家、教育家、民主主义革命者蔡元培先生出任北京大学校长,大力倡导、推行改革与创新,使北京大学的面貌发生了根本的变化。</p><p class="ql-block">北京大学有着光荣的革命传统,是新文化运动的中心和五四运动的策源地,最早在我国传播马克思主义和科学、民主的思想。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陈独秀、李大钊、毛泽东,中国新文化运动的主将、文学家、思想家鲁迅都曾在北京大学任教或任职。北京大学还是中国最早的教育中心和科研中心,聚集了一批当时中国最著名的专家学者,人才荟萃,思想活跃,学术空气浓厚。由于这些原因,北京大学培养出了大批思想进步、学有专长的人才,其中许多人成为著名的革命家、社会活动家和杰出的科学家、教育家及其他造诣精深的专家学者,为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和教育科学文化事业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p><p class="ql-block">鲁迅先生说过:“北大是常为新的,改进的运动的先锋,要使中国向着好的,往上的道路走。”北大在长期发展和斗争历程中形成的爱国、进步、民主、科学的光荣传统,显示的不断钻研、求实、创新、向上的优良学风,生动地体现了中国人民自强不息、开拓进取的民族精神,也是北大永葆生机的重要动力。</p> <p class="ql-block">特殊时期的特殊一代,1970年代初北京大学的工农兵学员。</p> <p class="ql-block">在北大百年历史上,我们在校的那个时期,可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时期。我们这些工农兵学员,也可算是一批比较特殊的学生。我们是北京大学首批工农兵学员,入学时未经考试,直接推荐上大学,学员水平参差不齐。刚入学时,中文系取消了专业设置,统一学习消息、通讯、报告文学、小评论四种文体,直到1971年8月才分设专业。开始设定的学制为三年,后来又改为三年半。我们工农兵学员的学历,不能算作大学本科,而只能算是大学专科。我们在燕园留下的身影,自认为并没有为母校的历史增添什么光彩。以这种颇为特殊或说是有点儿尴尬的身份,去参加百年辉煌迎来的盛大庆典,合适还是不合适?会不会落个"厚着脸皮往上贴"的嫌疑?思前想后,我有些犹豫。</p><p class="ql-block">就在这时,我收到了北京大学中文系百年校庆筹备办公室的来函:《为母校百年华诞致中文系友》。函中写道:"北京大学即将迎来她的百年华诞。作为中国新文化运动的中心和'五四'运动的发源地,作为中国最早传播马克思主义和科学民主思想的发祥地以及中国共产党早期活动基地,北京大学为实现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推动中国革命和社会进步起到了重要的先锋作用和桥梁作用。一百年来,她为实现民族振兴,培养了一代又一代的高素质人才,创造出一批又一批科研成果,深刻影响和推动着中国近现代思想理论,科学文化,高等教育发展的进程。""今天,当人类即将跨入21世纪的时候,母校也步入自己第二个百年的开端。面对新的世纪,北大确定了下世纪初叶建成为一所世界一流水平的社会主义综合大学的宏伟目标,成为集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于一体的先进的教育中心和科学研究中心,成为国家培养高级人才、发展基础学科、开拓高新技术、弘扬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基地。在这世纪交替之际,北京大学正以生机勃勃的青春活力和开拓进取精神进入前所未有的改革发展新时期。""1998年5月4日是母校的百年华诞,我们热情希望各位系友届时重返燕园,共同庆祝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让我们在母校百年华诞时,相聚在未名湖畔,博雅塔下,重温往日美好的校园生活,叙谈纯洁真挚的友谊,憧憬规划北大、中文系的光辉未来。"</p> <p class="ql-block">《北京大学创办史实考源》,郝平著。</p> <p class="ql-block">这封热情洋溢的邀请函,我连连看了三遍。我进一步认识到了母校的历史地位和历史作用,这让我激动。我看到了母校的宏伟目标和美好前景,这让我高兴。而更让我感动的是,在百年校庆到来之际,母校郑重来函(此后不久又接到一邀请函),将我也列入了"一代又一代的高素质人 "当中,热情欢迎我重返燕园,相聚在未名湖畔。说真的,我的心中不仅仅是感动,简直是有些受宠若惊。我也算得上是"一代高素质人才?"我不敢肯定。但是,从这句话中,我感受到了母校的宽宏与包容。她就像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对所有的儿女都一般疼爱,一视同仁。</p><p class="ql-block">我是1998年5月1日到达北京的,住在北大南校门附近的中关村大酒店。燕园内校庆的气氛已经很浓,返校学子三、五成群,来来往往,熙熙攘攘。我随人流走进一处临时售书点,看看都是介绍北大历史的书籍和北大学者们的专著,如《北京大学创办史实考源》,《北大往事》,《老北大的故事》等,便一口气买了一大摞。还买了一张《北京大学历届学子名录》光盘和一本《中文系历届学生名录》,因那里面都有我的名字,可留作纪念。</p> <p class="ql-block">1998年5月4日,参加百年校庆的部分同学在未名湖畔合影留念。后排右起:李新生、赵桂荣、付加森、张秀军、曹亦兵、邱福兴、刘淑敏、(XXX)、白世诚。前排左起:卢永璘、乔印合、张传桂(本人)、刘志增、王丽梅、崔柏琴。</p> <p class="ql-block">回到酒店,我首先打开陈平原先生所著的《老北大的故事》。当读到《不可救药的"自由散漫"》一文时,关于"偷听生"的话题引起了我的极大兴趣。老北大的故事很多,以前我也曾听到过一些,如京师大学堂时的"请大人上课"。当时,京师大学堂的学生多为官员或举、贡、生等旧式学生。如仕学馆、进士馆的学生,来上课时均带着随从听差。每到上课时间,各房中便响起一片"请大人上课"的声音。上起体育课来就更热闹了,操场上时不时传来"大人, 向左转”,“大人,向右转 "的喊声。而关于"偷听生"的故事,我却是第一次看到:</p><p class="ql-block">"1921年出版的《北大生活》,录有校方关于学籍的规定:旁听生必须交费,不得改为正科生,对内对外均应称'北京大学旁听生'。此规定几乎不起任何作用,因北大教授普遍不愿意、也不屑于在课堂上点名。对于有心人来说,与其'旁听',不如'偷听'。偷听生的大量存在,而且昂首阔步,乃是北大校园一大奇观。校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教授则希望多得人才。教室里,因正科生偷懒或自学空出来的位子,恰好由求知欲极强的偷听生来填补,岂不皆大欢喜?几乎所有回忆老北大教学特征的文章,都会提及声名显赫的'偷听生',而且都取正面肯定的态度。"</p><p class="ql-block">"小说家许钦文二十年代初就在北大偷听。几十年后,许氏写下这么一段饱含深情的回 :'我在困惫中颠颠倒倒地离开家乡,东漂西泊地到了北京,在沙滩,可受到了无限的温暖。北京冬季,吹来的风是寒冷的,衣服不够的我在沙滩大楼,却只觉得是暖烘烘的。偷听生对于老北大的感激之情,很可能远在正科生之上。尽管历年北大纪念册上,没有他们的名字,但他们在传播北大精神、扩展红楼声誉方面,起了很大作用。"</p><p class="ql-block">读完这段关于偷听生的文字,我的心里生出几点感受:</p><p class="ql-block">一、我进一步感受到了北大的博大胸怀:宽宏与包容。这是北大的传统。</p><p class="ql-block">二、我进一步感受到了北大的独特个性:重实而不重名。这也是北大的传统。</p><p class="ql-block">三、我进一步感受到了北大的优良校风:科学与民主,自由与独立。这不但是北大的传统,而且是北大人的天性。</p><p class="ql-block">基于以上三点感受,我认为不应再为"工农兵学员"之类的名份而遗憾,而不安。因为这种纠缠名份的心理,不合我北大的传统。即兴顺口溜几句以明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百年母校庆华诞,</p><p class="ql-block"> 忐忑不安回燕园。</p><p class="ql-block"> 古风初晓细领悟,</p><p class="ql-block"> 今日方过名实关。</p> <p class="ql-block">《老北大的故事》,陈平原著。</p> <p class="ql-block">此文原载本人作品集《登高望太平》,海风出版社,1999年出版。2025年8月15日修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