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前父亲抗战回忆录有日本投降的消息与见解——写在“8.15”日本投降日80周年

微云舒卷

图文/微云舒卷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今天,2025.8.15.是日本无条件投降八十周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作为中国远征军的后代,中国驻印军中校军医的女儿,在这特别的日子里按捺不住一言难尽无以言表的心情,与朋友们分享八十年前我父亲冯伯昕<b>《抗战八年来生活之回顾与今后》回忆录</b>里有关获知日本投降消息的情形和精辟见解的文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整整八十年前,我敬爱的父亲在1945年初随新六军从中缅印战区东调回国增援湘西会战后,于7―9月间,在湖南芷江机场待命飞赴江苏接收沪宁线的空隙时间于军帐中写成。</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47年,32岁。辞职离开军队两年。戎装照轶失于文革。</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父亲冯伯昕(1915-1998),江苏宜兴(扶风桥夏芳村)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35-1941国立江苏医学院医疗系毕业(南京医科大学前身)。</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41-1943军政部重庆大渡口钢铁厂厂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43-1945中国驻印军总指挥部直属部队重迫击炮第十一团 团部医务室中校主管军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46-1949任联合国战后救济署苏宁救济总署镇江善後救济分署医师、江都卫生院院长等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49-1985任扬州苏北人民医院内科主任,放射科主任,主任医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享受国务院批发的政府特殊津贴。扬州市政协委员,农工民主党成员。</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43年春,在重庆从医的父亲响应国民政府“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 远征印缅抗日的征召,赴四川纳溪加入(化)学兵总队,从昆明飞越驼峰抵达中国远征军(中国驻印军)驻地印度兰姆伽,任重迫击炮团第十一团中校军医,参加了缅北(密支那)大反攻战役及湘西(芷江)会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45年底,因不愿参加内战,辞职离开新六军转入地方从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16年,父亲的英名镌刻在腾冲国殇墓园的“中国远征军名录墙”。</p> <b>回忆录《抗战八年来生活之回顾与今后》</b> 回忆录首页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按父亲的原话是:“总结个人的一个历史阶段,计划今后的大事记。”“总结抗战八年中的个人大事、国家大事、世界大事告结束,个人今后计划势必重新考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回忆录是编年体式,所记内容时间跨度从1937年7月至1945年9月17日止。其内容多为概括简略文字。唯三段文字有具体日期,其中两段与日本投降有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今日重温,告慰父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原文照录如下:(回忆录原文用黑体)</p> <p class="ql-block"><b>1945(民卅四年)—元月至九月</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八月十一日晚十时许,余正与数人打牌消遣,看护下士闵良衡来报告,日政府已宣布接收波茨坦宣言之无条件投降矣。余初不信,其后多人均兴奋报告消息之确实,于是无线收音机忽然成为众人之目标。听取此传,良之兴奋,而期待八年零卅三天之消息,收音机中广播重庆之爆竹锣鼓震天之声,料想陪都市民均在狂欢中矣。</b></p> <p class="ql-block">回忆录原件扫描</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简约质朴的文字真实记述了当晚得知日本战败投降消息众人的兴奋情景。“<b>余初不信”,“多人均兴奋报告”,“听取此传,良之兴奋</b>”……“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尤令我感触万分的是“<b>期待八年零卅三天</b>”!父亲计算得如此精细到多少天。八年抗战坚苦卓绝,胜利何其艰难,终于盼来这一天,“漫卷诗书喜欲狂”,“青春作伴好还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今天网络得知歌曲《恭喜恭喜》原来是陈歌辛为庆贺抗战胜利而作。胜利了,每条大街小巷,每个人见到的第一句话,都互相说恭喜恭喜。活到抗战胜利有多难!十四年抗战,太难太艰难了!苦难深重的中华民族终于结束了被侵略奴役的历史,终于胜利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今天听到这首别样的庆贺抗战胜利的歌,又是一个难以言尽难以平复的心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父亲是流亡学生,随医学院一路西迁,一年零七个月才抵达重庆北碚。其间亲身遭遇日寇贵阳2.4.大轰炸,重庆5.4.大轰炸,炮火里逃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北碚读书期间,遭轰炸三次,空袭警报夏季几乎无日无之。父亲立下<b>余誓以“在轰炸中完成学业“以自励</b>的誓言。考试前夜加班复习,早晨又困又饿,蹲在地洞前买烤红薯充饥,起身头晕倒向洞前陡壁,幸被同学一把拉住,旁边就是万丈深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从军路上,重庆出发乘民船去(化)学兵总队纳溪(今泸州)驻地报到,逆江而上,回忆录记载“<b>江中遇险,几乎覆舟”。</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驻印军中服役,除了留下生活费,寄回国内二弟学费,其余都花光。子弹不长眼,作随时牺牲准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终于胜利了,终于活着回到离别八年的家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九月十四日: 血战八年,卒以战败强横之日本,民族主义与民主精神张于世界,中国之复兴,已在千载一时之机会。数十年来为帝国主义压迫而奋斗求得解放之一日,业已来临。然而中国能否于十年之内建为一富强康乐之国,则端赖国共是否可以放弃专主之私见,而于最短期间实行之宪法,还政于民,精诚合作而定。八年抗战元气大丧,再不容有内战,谁最能忍,谁最能真心实行民主政治,迎合世界潮流提高国际地位,谁最能博得民众之同情与拥护,能处于此种场合之下,始能尽量建设新中国,新中国必须在富强康乐四字上着想。</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吾人必须与盟国合作,在严密之监视下彻底改造日本,使日本走入民主之途,且导引其人民在自由、和平、康乐之环境,根绝其侵略之武力,然后始可与之合作,发挥东亚之光,吾人决不可与日本成为万世之仇恨也。</b></p> <p class="ql-block">回忆录原件扫描</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记得八十年代某日第一次看到父亲这篇日记,非常震撼,简直不敢相信是父亲当年所写。对日本战败投降我民族复兴的热切期盼,新的国家建设前景规划的美好憧憬,反对内战的坚定态度,对战败后日本监视改造的方案设想。字里行间,胜利喜悦豪情盎然,见解何其精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时年30岁的父亲,是英勇杀敌的远征军军人,也是爱国、关心国家前景和世界大事的知识分子精英!我为有如此卓见家国情怀且头脑清醒的父亲而无比骄傲,由衷敬佩。</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父亲的回忆录文革中被抄,十九年后发还。整理分别发表于台湾《传记文学》2007第九十卷第三期,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5月《温故》杂志之八。</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今摘录前言与后记分享与朋友们。</p> <b>以下繁体字部分为发表《传记文学》文章前言与后记</b> 抗戰八年來生活之回顧與今後<br>馮伯昕 遺作、馮子薇 整理<br><br>謹獻與父親||一位已故中國駐印軍軍醫<br>  這份抗戰回憶錄,是我父親馮伯昕一九四五年隨中國駐印軍東調回國增援湘西會戰後,於八―九月間,在湖南芷江機場等待飛機的空隙時間寫成(時年三十歲)。此回憶錄於一九六六年被查抄,一九八五年竟得以發還。或許冥冥之中,那些在抗戰時戰死的英烈和文革中屈死的冤魂,保佑了這份回憶錄在那樣動亂的年代不致被毀。其後十年間,老人家對回憶錄又有三次文字增補。父親的回憶錄純屬非常私人的文字,沒有豪言壯語,但,它是真實的。二十一年來我們孜孜以求欲呈獻於世人,為的是:我們永遠不要戰爭!<br>  父親於一九九八年一月二十二日逝世。在風燭殘年之際,縈縈於懷的仍然是抗戰八年那段刻骨銘心的歲月。在重慶四年,給父親最深的記憶是日寇飛機的大轟炸。父親有著幾次死裡逃生的經歷。從童年記事起,我們就常常在熟睡之中被父親異常恐怖的尖叫聲驚醒,漸漸地習慣了,知道是父親又夢見了空襲警報和轟炸。九六年春(離去世前一年多),午睡時他還做了那樣的噩夢,重慶大轟炸已成為父親一生揮之不去的夢魘!父親當年也正是從重慶投身於異域遠征的隊伍,加入中國駐印軍,成為國際反法西斯戰爭聯盟的光榮一員。但,父親的政治面貌卻因此一直是「歷史清楚」,而不「清白」。直至父親去世時,揚州蘇北人民醫院已离休曾任院办公室主任的蔡克俭先生以私人名義送來一幅輓聯:「名震江淮一醫翁,從戎反帝步先鋒,悲公盛世杳然去,業績長存萬古榮。」這是我們子女所見到的唯一一次對父親從軍抗戰的肯定,遺憾的是在他老人家撒手人寰之後。<br>  我感謝父親。一九四五年抗戰勝利之日,在砲火硝煙尚未散盡的芷江機場,以毫無雕飾而質樸的文字留下了||顛沛流離途中親人音訊渺茫生活無著時的黯然神傷,重慶大轟炸中伴隨慘烈砲火硝煙俱生的恐懼和仇恨,與社會「污濁」現象格格不入而潔身自好真誠求善,物價飛漲囊中羞澀對金錢的崇拜渴求,對毅然從軍抗擊日寇思想經歷的坦誠剖析,對世界反法西斯戰爭進程的關切分析,勝利之日對國家前景的憧憬和堅決反對內戰的樸實願望與明智果斷的抉擇,以及一位莘莘學子面對敵寇狂轟濫炸發出的「誓以『在轟炸中完成學業』以自勵」的錚錚誓言,一個流亡窮學生甜蜜苦澀而無果的戀愛史,困頓之中的父親充滿理想且能把握現實,執著決然,也有懦弱和猶豫,但從未放棄上進不斷地自我反省和不懈地追求,……這些文字,是中華民族蒙受深重災難之時芸芸眾生中一個小人物率真的內心獨白。這一切,是最親愛的父親留給我們姐弟最珍貴的遺產。抗戰的歷史父辈热血书就,我多麼希望能付諸鉛字留傳後世,讓我們的子孫永远不要忘卻那場曾改寫了我們民族歷史的災難啊。<br> 馮子薇 二○○六年冬日於南京莫愁湖畔<br> 整理後記:<br>  八五年後的某一個暑假,回揚州看父母,我才第一次看到了被發還的回憶錄,尤為「九月十四日:血戰八年,卒以戰敗強橫之日本」的日記所震撼。父女間曾有這樣的對話:「爸爸,你那時就有這樣的見解,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你當年寫的。」「是那時的。」我仔細地再次翻看著紙頁破舊印跡斑駁的手稿,不由得不信。「那你怎麼會想起來離開新六軍?你知道要打內戰嗎?」「我有一種預感。」「為什麼?」「因為我喜歡讀報,感到要打內戰了。」父親還說到當年在上海,團長竭力挽留,允以晉職加薪,但他去意已決,推薦了一位在上海開業的醫學院同學代替他的職務去了東北,自己才得以轉入了地方。<br>  在最近投稿的過程中,從姐姐電話得知,她中秋節去上海二姑母和二叔(回憶錄中提到的「宏弟」)家,談起回憶錄之事,兩位老人不禁感慨流淚。八十一歲的姑母說起往事,當年父親從芷江飛回上海,她去郊區江灣軍隊駐地看八年未見的哥哥,問:「你還準備在軍隊中幹嗎?」答:「不幹了,打日本人是應該的,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事,不幹。我還是搞我的醫務。」電話裡,我們都流淚了。<br><br> <b>以下简体字部分为发表《温故》文章前言</b> <p class="ql-block">题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份编年体回忆录,是我父亲冯伯昕1945年随中国驻印军东调回国增援湘西会战后,于八-- 九月间,在湖南芷江机场待命期间写成(时年三十岁)。1966年被查抄后,父亲多次索要而未果。谁知十九年后竟得以发还,父亲感叹唏嘘不已,其后十年间对回忆录作了三次文字增补。</p><p class="ql-block">  真不知该感谢谁。我想,冥冥之中,是那些在抗战中战死的英烈和文革中屈死的冤魂保佑了这份回忆录在那样动乱的年代不致被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父亲于1998年1月22日逝世。他的一生深深地烙下抗战的印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父亲是贵阳、重庆大轰炸亲历者,有几次死里逃生的经历。一次,紧急警报误拉成解除警报,他刚离开防空洞就响起了加急警报,只好躲进另一处,而先前躲避处被炸成了废墟。伴随狂轰滥炸而俱生的恐惧激起了父亲对日寇的无比仇恨,发出 “余誓以‘在轰炸中完成学业’以自励”的铮铮誓言。重庆大轰炸也成为父亲一生挥之不去的梦魇。从童年记事起,我们就常常在熟睡之中被父亲异常恐怖的尖叫声惊醒,渐渐地习惯了,知道是父亲又梦见了警报和空袭。去世前一年多,午睡时他竟然还做了那样的噩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父亲一生中唱得最多的歌是抗战歌曲。在最后的日子里,缠绵于病榻之上的他,连生死至交的老同学的名字也叫不出了,但那几首抗战歌曲依然能清晰地唱出。《松花江上》是最触动父亲情感的歌。小时候乘凉,父亲常和我们一起唱,每次唱到“流浪,流浪,哪年哪月才能够回到我那可爱的故乡”时,他总是禁不住泪湿眼眶,那是我们唯一见到的父亲的泪。时至今日,年岁已增,我才越发感受到历经八年流亡漂泊的父亲心中永远的痛。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父亲去世时,扬州苏北人民医院已离休曾任院办主任的蔡克俭先生以个人名义送来一幅挽联:“名震江淮一医翁,从戎反帝步先锋,悲公盛世杳然去,业绩长存万古荣”。这是我们子女所见到的唯一一次对父亲从军抗日的肯定,遗憾的是,它来得太迟。正如父亲所言“战火纷飞献青春,政治运动后半生”,苏北医院的同事还有我的同学,一直以为我父亲是“反动军医官”,而忽略了他投身的是神圣的世界反法西斯战争。1943年,抗战最艰苦之年,国民政府在大后方招募十万学生从军远征印缅,父亲弃医投军,毅然而去。抗战胜利后,父亲坚认“打日本人是应该的,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事,不干”,拒绝了晋级加薪挽留,决然辞职离开了军队。我佩服父亲明智果断的抉择,为他坚决反对内战的朴实愿望而感动。</p><p class="ql-block">  这份回忆录的正文部分是姐姐在杭州输入传来,后记部分是小弟从美国传来(原件现在美国),照片是小妹从扬州传来。斯人已去,在美丽的扬州瘦西湖畔。今天,我们谨以此告慰父亲在天之灵。</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父亲的抗战回忆虽属非常私人的文字,却也是社会的共同财富。今日得借《温故》一角呈现于众,终于圆梦:让我们的子孙永远铭记那场曾改写了我们民族命运的灾难! </p><p class="ql-block"> ——冯子薇识 </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位网友的精辟留言让我感动且有共鸣,特引作今日此文的结语并致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80年前的今日,日本天皇裕仁以《终战诏书》宣告无条件投降,历经十四年浴血奋战的中华儿女,终于迎来正义的曙光。不能忘,那三千五百万同胞在战火中陨灭的悲怆,每一个逝去的生命都是民族肌体上无法愈合的伤疤;不敢忘,锦绣山河曾遭铁蹄践踏的破碎之痛,每一寸土地都浸染过抗争者的热血。今日回望,是为缅怀那些挺身而出的先烈,他们用筋骨铸就民族脊梁;更是为警醒世人:和平从不是唾手可得的馈赠,唯有自身强大,方能守护家园安宁。振兴中华的接力棒已在吾辈手中,自强之路,永不停歇。</p> <p class="ql-block">相关文章链接:</p> <p class="ql-bloc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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