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垣曲——父亲自传三

文宏宾

<p class="ql-block">(三)返回垣曲</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在外生活的时间长了,母亲很想念姥姥,想回垣曲老家,父亲就雇了辆马车往回走。因路费不够,先来到华阴县,暂住在母亲堂姐家。华阴县的垣曲人很多,大都是做小买卖的。父亲找一间房住下,也跟着做起了小生意,想挣够了路费再回垣曲。父亲每天进一些笔墨纸砚、作业本等,摆在学校门口卖。我暂时在华阴县城关小学上一年级,大约有一年时间。</p><p class="ql-block"> 城关小学没有朝邑小学的条件好,记忆比较深刻的是学校离火车站不远,在校园能听到火车汽笛声。我有时逃学去火车站看火车,沿铁路拾些小石块和同学玩。</p><p class="ql-block"> 一天上午,我又去火车站看火车,只见一阵浓烟过去,火车开走了,我沿着铁轨走,拾了一书包石子、石片。晚上,母亲发现了书包里的石子,问我是不是去了火车站,我撒谎说:“没有。”母亲指着书包问:“这石子那里来的?你不小了,再逃学我打死你。”我吓得不敢吭气,以后再也不敢到火车站看火车了。</p><p class="ql-block"> 父亲做了一年小生意,也挣不了多少钱,一直凑不够回老家的盘缠。父亲听说大侄儿也就是大伯的儿子文岳林在河南商丘军分区当保卫科长,就坐火车去河南商丘县找侄儿。文岳林和他的妹妹文岚民从小都是父亲帮着哥嫂带大的,和父亲感情很深。他早年参加革命后,改名文如,一直在部队带兵打仗,是垣曲县在部队中资格老级别也比较高的老革命之一。解放战争中,他随军南下,解放后在商丘军分区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调往厦门边防部队,文革中去世的时候已经是师级干部。他看到我父亲来商丘找他,非常高兴。听父亲说明来意后,就给了父亲一笔钱,并在军分区给父亲开了革命军人家属的通行证明。当时全国刚刚解放,社会不稳定,没有通行证不能坐车。</p><p class="ql-block"> 父亲返回华阴县后,治安形势变得非常紧张,他看到垣曲许多老乡都想回老家,可是去镇公所办手续时,公安人员说全国正在镇压反革命,国民党特务近期活动狂猖,不明身份的人员不能随便流动,因此很多人都办不了回垣曲的手续。轮到父亲时,他拿出了侄儿在军分区开的证明,办事人员看了说:“你是革命家庭,可以走。”于是,我们一家三口坐上了从华阴到渑池的火车,踏上了回家的路。</p><p class="ql-block"> 在火车上,我看到车窗外树往后倒,就大叫树倒了,引得车上人大笑不止!到渑池下车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父亲雇了头毛驴,让我和母亲骑上,父亲挑着行李跟在后面,到了下午才过了黄河,回到垣曲县西滩村外婆家。母亲在离家七八年后,终于和姥姥一家团聚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四)错划富农</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们家是垣曲老县城城关镇上的老住户,返回垣曲后,父亲到城关镇的村公所报户囗,在填写家庭成分一栏时,村公所负责人说我大伯在城关村参加土改时被划为富农,父亲没有经过土改,不懂富农是啥意思,就随大伯被划成了富农。其实我家什么也没有,父亲在三兄弟中排行老三,因为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他在哥嫂家就是看孩子的,也干点杂活。1943年离家后,长期在外打工讨生活,回来后连个落脚处都没有,根本够不上富农成分。但因为父母没文化,又不懂政策,受我大伯拖累错划成了富农,结果成了历次运动受打击的对象,直接影响了我后来的发展,也波及到了我的整个家庭。</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父亲在城关落下户口后,却没地方居住。我家在县城西街的老房子早就在解放战争时期,被国民党以共产党家属房产的名义烧毁了。我家没房没地,父亲只好在供销社后门租了一间房子,又在供销社找了个炊事员的工作,每月仅有15元工资,连一家人的生活都维持不了。冬天的时候,母亲在供销社大院缝棉花包挣点钱补贴家用,家庭生活开始进入困难时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