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朝明月(上部)

那年明月

<p class="ql-block">汉朝,是中国历史上一个牛人辈出的时代。风云迭起,英雄荡气回肠。</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而班超,这个曾经改写西域格局和历史,执西域之牛耳风云,长达31年的盖世奇才,彼时,正走在去帝都洛阳的路上。</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这位字仲升的儒生,出生于八百里秦川,人杰地灵的扶风平陵;也就是今日的宝鸡扶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班超是当时的儒学大师、史学家班彪的幼子,其长兄班固、妹妹班昭也是著名的史学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提起这个家族,可不得了!是真正的名门世家,开枝散叶可谓源远流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让我们先回顾一下这个班氏家族的历史背景,也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底蕴深厚,厚积薄发的名门望族。</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的远祖可追溯至春秋时期的楚国贤臣令尹子文。</p><p class="ql-block">关于这个令尹子文的传说,被后世赋予了极其神话,但又或许为真的神秘光环。</p><p class="ql-block">据传,子文出生后被弃于荒野之外,由老虎哺育成人,故班氏与“虎”之间,颇有渊源。</p><p class="ql-block">当秦灭楚国后,班氏一族迁至今山西、河北一带,并取了一个古音之中与““虎”相近的”班”字为姓。 </p><p class="ql-block">为班氏家族崛起,打下良好基础的是西汉初期的七世祖班壹;他在山西宁武一带经营畜牧、兼带贩卖牛羊。</p><p class="ql-block">千百年来,牲畜贩卖这个行业,一直长盛不衰,只是后来的从业者多为回族;我们通常把他们称为”牲口贩子”。</p><p class="ql-block">很显然,这个早期的营生,让班壹如鱼得水,在风生水起的同时,为他积累了巨额的财富;并由此成为“财雄边地”的富豪。</p><p class="ql-block">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第一桶金的奠基,为其家族的后续发展,夯实了雄厚的经济基础。</p><p class="ql-block">到了他的儿子班孺手中,这个已经成为二代的富家少爷,并没有子承父业,而是走向了一条疏财交友、行侠仗义的”任侠之路”。</p><p class="ql-block">尽管这与他父亲班壹的愿望相差甚远,但他并未束缚儿子的思想和行为。</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班孺的任性,虽然没有将父亲的产业发扬光大,但他的豪侠仗义却赢得</span>了广泛的人脉资源,为他的家族进入仕途,铺平了道路。 </p><p class="ql-block">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到了第三代。</p><p class="ql-block">有了家族的财富作为背书,又有父亲侠义之风的人脉铺垫,班孺的儿子班长,终于走向仕途,并成为河北张家口一带的上谷太守。</p><p class="ql-block">也就是从这个时期开始,</p><p class="ql-block"> 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讲,就是开始进入了体制之内。</p><p class="ql-block">其实千百年来,学而优则仕,沉浸在国人骨子里的这种传统思维,至今依然根深蒂固,从未改变。古人有一句话,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在权利的面前,金山银山,不过是一副海市蜃楼般的多米诺骨牌罢了,经不起权利的风吹雨打。</p><p class="ql-block">在历经几千年的实践中,门阀更迭,今朝楼起霄汉,明日吹灯拔蜡的教训历历在目。所以人们更加崇尚于仕途和权利的痴迷,但殊不知,同样的道理,一朝差池,满盘皆输;同样的如履薄冰。</p><p class="ql-block">所以任何美好的向往,都离不开踏踏实实的耕耘。</p><p class="ql-block">第一代吃苦创业,二代发扬并坚守门第,接受新的思维,厚积薄发。三代光耀门楣,这大概就是一个家族振兴的基本轮廓。就如同盖房,地基和框架,非常重要。总有一代人能摘到桃子,但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这个种树的人,是不是会有一种前瞻而深远的思维,能不能像竹子扎根一样,先默默的俯下身去……</p><p class="ql-block">有了父亲入仕的基础,作为第四代的班长之子班回,毫无悬念的进一步提升了</p><p class="ql-block">家族地位,成为山西长治的县令,算是地方要员。 </p><p class="ql-block">但真正让家族走向朝堂之上的,却是班回的儿子班况;也就是班氏家族的第五代家主。</p><p class="ql-block">以孝廉入仕的班况,因政绩突出很快升至河农都尉。</p><p class="ql-block">他在这个职位上并没有干多久,很快便进入了京都,任左曹越骑校尉,掌管禁军,成为皇帝的近臣,一跃成为西汉中期的重要官员。 </p><p class="ql-block">班况有个女儿叫班婕妤,是汉成帝刘骜的爱妃。其自幼出身于诗书之家,受家族熏陶,擅长汉赋与五言诗,著有《自悼赋》《怨歌行》;是西汉时期著名的才女。</p><p class="ql-block">到了第六代,已是西汉末年。</p><p class="ql-block">班况的儿子班稚,也就是班彪之父,因不愿依附篡位建立新朝的王莽政权,主动辞去了”广平相”之职,辞官归乡。</p><p class="ql-block">这种“不阿附权贵”的文人骨风,对后世的班彪,影响很大。</p><p class="ql-block">在传统中国文人的眼里,这种”岂可弯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处世精神,无疑是一种如宝石般难能可贵的品质。但也许,它也是千百年来,文人最为基础的修为和骨风。</p><p class="ql-block">班超的父亲班彪,是东汉著名的史学家。他少时随父游学长安,热衷于读史,因对司马迁的《史记》之中,仅写到汉武帝时期便终止,颇为不满;便开始续写汉史。</p><p class="ql-block">这也成为后期《汉书》的基础。 应该说,班彪也是一个狠人!</p><p class="ql-block">修史立传,是一项庞大的书山字海工程,绝非一朝一夕可至;由此可见这位史学家深厚的功底。</p><p class="ql-block">但也就在这个时期,发生了历史上有名的王莽篡汉事件,天下大乱,开始混战不休。</p><p class="ql-block">班彪最先投靠的是割据一方的隗嚣势力。但他”维护国家一统”的理念,却与隗嚣的“称王”之心无法融合。于是班彪转投河割据河西的窦融。</p><p class="ql-block">当窦融归顺于汉光武帝刘秀以后,班彪也受到了光武帝的重用,继续开始他的史学研究。 </p><p class="ql-block">能够把班氏家族,一举推向鼎盛巅峰的是~他的第8代子女。</p><p class="ql-block">长子班固,女儿班昭。</p><p class="ql-block">班固继承了父亲的史学遗志,在班彪原稿基础上续写《汉书》,成为了东汉时期,首屈一指的史学家。 </p><p class="ql-block">在大哥班固去世以后,他的妹妹班昭继续了父兄的遗志,续写《汉书》的“八表”与《天文志》,成为中国第一位修撰正史的女史家;此外,她还担任皇后与妃嫔的教师,时称“曹大姑”。</p><p class="ql-block">她和当时的邓太后情同姐妹,时常参与政事的推敲决断,可以说影响深远。</p><p class="ql-block">但最厉害的人物,总是最后一个出场!他就是班固的弟弟,班昭的哥哥班超。</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这个随窦固出击匈奴,后来出使西域三十余年,收服五十多个国家,在西域一言九鼎.威震西域,官至西域都护,封定远侯的班家幼子,才是整个班氏家族,乃至东汉时期,书写史诗级历史篇章的感动人物。而他的出现,至今,依然不随时光流逝而淹没,依旧被无数中华健儿所仰慕崇拜。</span></p><p class="ql-block">从第一代的财富积累,到仕途崛起,再到史学传承和投笔从戎的军事外交;班氏家族真正实现了“文能修史、武能安边”,崇文尚武的家族特色;<span style="font-size:18px;">成为两汉时期,最具代表性的世家大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所以梳理这个家族脉搏,由此我们也可以看出,一个家族的崛起要经过几代人的努力。而家风与传承,更是任重而道远。</span></p><p class="ql-block">老祖宗有一句俗语,3岁看大,7岁看老,这句话有一定的道理。</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少年时的班超,已经素有大志,并且此人是个孝子。</span></p><p class="ql-block">汉明帝永平五年(公元62年),他的哥哥班固被召入京任校书郎;其实也就是一个抄写校正公文的差事。</p><p class="ql-block">这个时候的班家已经不复往日的财富,班超和其母随大哥迁居洛阳后,实际上日子过得很拮据;因此班超也常给官府抄写文书,以补贴家用。</p><p class="ql-block">日复一日的伏案挥毫,让他意犹难平;而枯燥乏味的文案之间,在一天天消磨着他的豪情万丈。</p><p class="ql-block">有一天,他投笔叹息:“大丈夫无它志略,犹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研间乎?”</p><p class="ql-block">旁边的人听了不以为然,报之以嘲讽。班超却不肖一顾,“小子安知壮士志哉!”</p><p class="ql-block">这个投笔从戎的成语,便是由此而来。</p><p class="ql-block">其实读史的目的并不在于刨开历史的真相,因为史书都是后人所写,并且也受当时的政治背景立场,以及个人的好恶所限。</p><p class="ql-block">马未都先生曾说,历史并不在于真相,而是以史为鉴,知进退.知其所以然,从中吸取教训。</p><p class="ql-block">古人还有一句话非常贴切,叫“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言海。”一个人不怕身处逆境,就怕连想的勇气都没有!平庸的人只会嘲笑身边那些敢于梦想或者尝试的人。</p><p class="ql-block">这种现象,在我们的生活里比比皆是,所以古人就有了一个精妙的比喻,“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乎?”</p><p class="ql-block">其实很多年后,我们在回想自己走过的路和我们曾经遇到过的人;会发现每个人的人生轨迹,其实都是有迹可循。成,有他成的道理,败,有他败的因果;</p><p class="ql-block">绝不是毫无缘由,凭空出现。</p><p class="ql-block">历史上的班超,在他已近中年的京都生涯里,平淡如一杯白开水;这种旷日持久的消耗,让他很是焦灼。</p><p class="ql-block">一日午后,他走过街市,却被卦摊上的老者叫住。这位相面先生左端右详,眼露惊诧;捻须断言:</p><p class="ql-block">“祭酒,布衣诸生耳,而当封侯万里之外!”</p><p class="ql-block">班超原本无心,听到此处就有了兴趣,便问其故,老者说:“生燕颔虎颈,飞而食肉,此万里侯相也!”</p><p class="ql-block">班超乐了,这不就是印证了自己憧憬中的人生画面吗?波澜壮阔,金戈铁马!</p><p class="ql-block">难不成自己真的就是那个天授使命,注定会有一番作为的天选之人吗?</p><p class="ql-block">他半信半疑的撂下两枚五铢钱,若有所思;但脚下的步子,却愈发轻快……</p><p class="ql-block">对彼时的班家老二,汉明帝并没有什么印象。只是看在班固的面子上,给了他一个兰台令史的差事,掌管奏章和文书。</p><p class="ql-block">但班超的运气并不好!不久,就因为受一些牵连,被免职。</p><p class="ql-block">也就是说这个时期的班超,也只是解决温饱,尚未走进真正的朝堂之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再把目光转向此刻的大汉朝堂,以及当时的西域局势。</p><p class="ql-block">自武帝时张骞始通西域,经过西汉王朝的苦心经营,到宣帝时期,西域诸国已悉数臣服。</p><p class="ql-block">彼时的西汉朝廷,任命郑吉为西域都护,行大汉之号令,节制于西域各地。但时光荏苒,</p><p class="ql-block">到西汉末年,社会矛盾日益尖锐,朝政混乱,中央政府对西域的经营已经无暇顾及。雪上加霜的是,王莽当政篡位后,又对边疆执行了一系列错误政策。公元9年,王莽上位,将西域各国的少数民族国王称号,降级为侯。</p><p class="ql-block">由此激发了西域各国的极大不满!</p><p class="ql-block">王莽之所以这样做,也并非空穴来风,主要是为自己的新政权立威,显示中原王朝的儒家正统地位。</p><p class="ql-block">但他显然错估了这种拿捏的方寸,也高估了这些少数民族的承受极限。实际上越脆弱的神经,越会重视这种民族尊严的体验和存在感。而王莽政权贬低四夷、抬高中原共主的做法,很显然忽略了西域少数民族的感受。比如强迫四夷的国主改名、降爵,并授予他们侮辱性的君主称号和爵位。</p><p class="ql-block">这种行径很容易就刺破了这些小国君主的敏感神经,王莽的肆意挑衅,显然并没有把这些少数民族的感受放在眼里。原本相对和缓的民族关系,由此也打破了平寂,西域各国的怒火,在虎视眈眈的匈奴人的挑唆之下,开始如积郁的脓包,弹指可破!</p><p class="ql-block">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空前压力里,就连驻扎西域的中原驻军,都嗅到了空气里弥漫的杀机。</p><p class="ql-block">建国二年(公元10年),驻守在车师的反莽派陈良、终带,首先举兵造反!杀了戊己校尉刁护后,逃入匈奴。</p><p class="ql-block">又过三年(公元13年),邻近匈奴的焉耆国也步其后尘。杀了西域都护但钦。天风三年(公元16年),腾出手来的王莽派五威将王骏、新任命的西域都护李崇、戊己校尉郭钦等率兵进入西域。</p><p class="ql-block">但可惜这只军队遭到了蓄势以待的焉耆伏击!而姑墨、尉犁、危须等国也联军共击,王骏大败!李崇还保龟兹。</p><p class="ql-block">不久,随着王莽政权的垮台,身在龟兹的李崇被杀身亡;西域,就此与中央政权,彻底脱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东汉建立之初,莎车王康派遣使者至河西,表示思慕汉庭。彼时的光武帝刘秀于建武五年(公元29年),借坡下驴,立莎车王康为西域大都尉。</p><p class="ql-block">这个决定,其实只是一种权宜,并未彻底解决西域的根本问题。</p><p class="ql-block">建武十七年,莎车王康之子贤,再次遣使至汉,请派都护,</p><p class="ql-block">这个都护的名头,就远比都尉更高一级。类似于汉廷在西域的最高节制长官。</p><p class="ql-block">最初的光武帝听了窦融的建议,封莎车王贤为都护,但被敦煌太守裴遵劝阻。于是光武帝又收回了都护之印,改授贤为汉大将军印。</p><p class="ql-block">这一来一回,打破了莎车王贤的梦想!原本就是煮熟的鸭子,顺理成章的事,如今却孔雀南飞。</p><p class="ql-block">他由此而怨恨汉朝。</p><p class="ql-block">但这,只是开始。那个时期交通不便,信息不畅。所以回到西域的莎车王贤,便诈称自己为汉都护,加紧了奴役。</p><p class="ql-block">这让西域其他国家。很是不满。</p><p class="ql-block">建武二十一年(公元45年),鄯善、车师、焉耆等十八国遣子入侍洛阳,恳请东汉王朝在西域垂直管理,设置都护。</p><p class="ql-block">但问题是,这个时期的刘秀。初建王朝,因忙于巩固自己的政权;根本无暇顾及西域的事。</p><p class="ql-block">于是并没有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而是遣还了各国侍子,一句话:”大哥现在正忙,顾不上这些事,你们~就自个看着办吧”。</p><p class="ql-block">于是,一直在窥视汉廷态度的莎车王贤,原本有所忌惮,见汉朝未派都护,此后也便明目张胆的开始攻伐西域各国;至此,西域大乱。</p><p class="ql-block">而一直在等待时机的北匈奴眼见时机已到,也乘虚而入,迅速控制了西域的大部分地区。从汉明帝中期,匈奴人不再遮遮掩掩,开始大规模进攻汉朝地区,致使“河西郡县,城门昼闭……</p> <p class="ql-block">其实在中国历史上,来自西北边陲的争斗骚扰从未停止。首先源于这块儿土地上少数民族众多,各自为政,偏偏又桀骜不驯!骨子里总是流淌着好战的基因。 加之临近边境各国的挑唆支持,虎视眈眈;如此以来,也就造就了这片土地上,战争从未远离。</p><p class="ql-block">在这个黄沙漫天.荒草遍地的旷野之上,围绕着水源和草场,利益与宗教,纷纷扰扰,你方唱罢我登场,城头变换大王旗,总是硝烟弥漫;好战的基因,总是让他们习惯用弯刀来解决一切纷争。而骨子里的贪婪,又驱使他们习惯于不劳而获,习惯于马背上的劫掠。</p><p class="ql-block">所以这就造就西部边疆的安宁,一直成为历代王朝的心头大患。</p><p class="ql-block">明帝永平十五年(公元72年)十二月,西部的局势愈发吃紧,已经无法回避!汉明帝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边疆之患,命耿秉为驸马都尉,窦固为奉车都尉,于次年春,与太仆祭肜、骑都尉来苗,率汉军及羌胡、乌桓、鲜卑、南匈奴等军,于四路出击,直击北匈奴。</p><p class="ql-block">历史的拐点就从这里出现。当班超的豪情万丈就要化作一地的惆怅时,历史的阴霾终于一记闪电,劈开了苍穹。</p><p class="ql-block">跨时代的英雄,总是能够为自己创造平台。也就在这一年,这个一直以来伏案奋笔的儒生,投笔从戎,加入了窦固的军中,开启了他高光闪耀的西征之旅。</p><p class="ql-block">永平十六年(公元73年),汉军分四道攻北匈奴,其中奉车都尉窦固率军出酒泉塞,攻击北匈奴王庭所在的天山一带。</p><p class="ql-block">时年四十左右的班超,代理司马一职,随窦固北征。也就是这次小试牛刀,让让明帝颇为看重的窦将军,眼前一亮,大为赞赏。</p><p class="ql-block">班超率兵进攻伊吾(今新疆哈密西四堡一带),战于蒲类海(今新疆巴里昆湖),指挥有度,斩俘颇多。</p><p class="ql-block">他的军事才干让窦固极为赏识,派他和从事郭恂一起出使西域,合纵连横,不战而屈人之兵。</p><p class="ql-block">由此可见,班超不仅长于军事,他的口才,也数一流。</p><p class="ql-block">但问题的重点在于班超只带了精挑细选的三十六人军士,便义无反顾的出发了!这种让人难以置信的抉择,连身后的窦固都看的瞠目结舌。</p><p class="ql-block">很显然,这是一场有去无回,用鸡蛋碰石头,不知天高地厚的诀别。</p><p class="ql-block">当马蹄扬起的沙尘,遮蔽了三十六名汉家儿郎的马队时,站在大帐外的窦固将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p><p class="ql-block">但他不知道的是,彼时的班超,可没有这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感觉;既然天命所授,那就任重而道远吧……</p><p class="ql-block">当班超一行人来到鄯善国(今新疆罗布泊西南)时,鄯善王广对远道而来的汉使,表现出了极大的礼遇;但这种待遇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北匈奴的使臣和班超,也只是前后脚到达的事。</p><p class="ql-block">班超的敏锐让他对细节的洞察,了然于胸。鄯善国接待的粗疏怠慢,加重了班超的疑虑,十之八九,是北匈奴的使臣也到了。</p><p class="ql-block">礼遇的怠慢,显示了鄯善王犹疑不决的内心,此刻的他,一定是左右摇摆难以决断。</p><p class="ql-block">对一个小国来讲,只有归顺大国,才能避免刀兵之灾。天朝文明,却跨度太远;匈奴强横,却近在咫尺!所以到底归顺哪边,成了鄯善王压在心头的焦虑。</p><p class="ql-block">班超叫来了服侍他们的鄯善侍者,半真半假:“匈奴使者已经来数日了,现在在哪里住呢?”</p><p class="ql-block">侍者惶恐,不知如何应答。当他的目光接触到班超凌厉的眼神时,不禁打了一个寒颤!</p><p class="ql-block">那是一把杀人的寒芒,透着如霜般的森冷……</p><p class="ql-block">侍者只好照实说了情况。</p><p class="ql-block">班超并没有放他回去,而是扣了起来,然后召集部下的三十六人,饮酒开会。酒至酣处,班超缓缓的开了口:“</p><p class="ql-block">各位弟兄随我深入不毛,图的就是建功立业,宣我大汉之威!</p><p class="ql-block">这几天。大家也看到了,鄯善王已不再礼遇我等,恐怕等不了几日,我们就会被他捆缚北匈奴,作为投名状!</p><p class="ql-block">到那时,我等尸骨无存,将被豺狼吞食!就只能遥望中原……”</p><p class="ql-block">三十六名壮士血气上涌,齐口同声</p><p class="ql-block">”一切都听司马的吩咐!“</p><p class="ql-block">班超看时机一到,拍案而起,慷慨激昂:“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当今之计,唯有趁夜以火攻匈奴使者,使其不知我有兵力虚实,必定骇然!若灭了匈奴使臣,则鄯善可服,功成事立矣!”</p><p class="ql-block">这时,有部下提出与从事<span style="font-size:18px;">郭恂商议后再决定。</span></p><p class="ql-block">班超闻言大怒:“吉凶决于今日。从事是个文官俗吏,若听说了此时必定因恐惧而泄密,糊里糊涂便会丢了性命,不是壮士所为!”</p><p class="ql-block">在班超严丝合缝的解释下,众人一脸肃然,迅速准备。</p><p class="ql-block">这也是成语“不入虎穴,不得虎子”的由来。”只是后来的人们,把不得虎子,改成了焉得虎子。</p><p class="ql-block">实际上班超所挑选的这36名壮士,都是他在军中挑选的死士,不仅个个武艺超群以一当百,而且必须要有坚强的意志;基本上都来自关中子弟和河洛一带的武林世家。所以众人一心,同仇敌忾,并且个个单兵素养,都是出类拔萃。</p><p class="ql-block">我们也可以把他们看做早期的特种突击小队。彪悍的战力,也是班超能够扎根西域,鹰视这块土地,最为铁杆的定海神针。</p><p class="ql-block">当暮色与天地浑然一体的时候,草原上的风伴着沙尘的凄厉,像魔鬼城的哽咽。</p><p class="ql-block">匈奴使臣的营帐里,猜拳行令的声音此起彼伏时,班超的军士已经隐好了身形。</p><p class="ql-block">当火苗在风的助力下熊熊燃烧时,外面的鼓声和喊杀声,犹如千军万马的咆哮!</p><p class="ql-block">惊魂未定的匈奴人乱作一团,跑出账外的人没能逃过如雨般的箭矢。班超一马当先,亲手搏杀了三个匈奴人,他的属下用最简单的方式,斩杀了包括匈奴使者在内的三十多人;其余的百余匈奴人,葬身火海。</p><p class="ql-block">当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去,班超已经回到了驻地。</p><p class="ql-block">郭恂看着一干人身上的血迹,目瞪口呆。班超知道他的心思,呵呵一笑:“郭从事虽然没去,但班超怎么会独占功劳呢?”</p><p class="ql-block">听到这句承诺,郭恂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p><p class="ql-block">当班超拎着匈奴使者的首级,扔在鄯善王的座下时,鄯善王大惊失色;那颗血迹未干的人头骨碌碌的停止了转动,人们看到的是,匈奴使者惊惧莫名的眼神,正直勾勾望着天穹!</p><p class="ql-block">当王的眼睛与班超对视时,他看到了这位汉朝将军冰冷的寒意。</p><p class="ql-block">班超看到火候已到,便好言劝慰,软中带硬的讲明道理。</p><p class="ql-block">这一拉一打,软硬兼施,恰到好处。</p><p class="ql-block">这时的鄯善王已被眼前的班超所折服,连忙借坡下驴,表示愿意归附汉朝,并派王子作质子,前往中原。</p><p class="ql-block">班超的第一站出使,就在这种玄妙的氛围里,度过了惊险刺激的一幕;但终于完成使命。</p><p class="ql-block">返回后他向窦固作了汇报,毫无意外,剧情的反转让窦固也大出意外。在欣喜之余,他上表朝廷,奏明了班超出使经过和所取得的成就;并请皇帝派使者再度出使西域。</p><p class="ql-block">当远在洛阳的汉帝看到精彩处,不断地击掌叫好!班超的勇敢和韬略,让他对西域的管理回归有了信心;下诏给窦固说:“既然有班超这样能力超群的使臣,为什么还要换人呢?就让他担任司马,继续完成以前的功业吧!”</p><p class="ql-block">于是班超又再次接受使命,彼时的窦固认为班超手下兵马太少,想给他增加人手。再怎么着,这毕竟是险象环生的关外西域,前途未卜,至少也应该有一个五百人的骠骑护卫吧!</p><p class="ql-block">班超却坚持依然带他之前的三十六名护卫即可!“若有不测,人多反为累赘!”</p><p class="ql-block">就这样,这三十六人的团队,又一次上路了。</p><p class="ql-block">这次,班超要去的是丝绸之路上的于阗国。</p><p class="ql-block">其实这个时期的于阗王广德正在志得意满,在匈奴的支持下,他刚刚攻破了莎车国(今新疆莎车);在西域的南道诸国之中,于阗的实力是比较强大的。</p><p class="ql-block">并且匈奴人专门派了一个使臣驻于阗监国。</p><p class="ql-block">所以班超的到来,并没有得到一个大国应有的礼遇。于阗的民众笃信巫术,而而巫师和匈奴人也是沆瀣一气。他对国王说:”天神看中了汉使座下黑嘴的黄马,你们快去牵来祭祀于我!“</p><p class="ql-block">于阗王广德也是及其迷信的小国君主,对巫师言听计从。他马上派人去班超处讨要黄马。</p><p class="ql-block">其实班超对这些情况早已了然,他不动声色的答应,让巫师亲自来取;实际上心里却是暗暗冷笑!</p><p class="ql-block">这个巫师也是不知深浅,竟然真的来了,结果一入大帐,便人头落地。</p><p class="ql-block">班超又一次复演了鄯善国的一幕,提着人头送给了于阗王。</p><p class="ql-block">彼时这位班司马诛杀匈奴使团的事,早已传遍了草原。</p><p class="ql-block">惊魂未定的于阗王并不想重蹈鄯善国的覆辙!在班超的一番说教下,这位于阗国王幡然醒悟,当即派人诛杀了匈奴监国,归降班超。</p><p class="ql-block">如此以来软硬兼施,班超又一次将于阗纳入汉廷旗下。</p><p class="ql-block">但西域辽阔,远不是一两个国家的臣服,就可以统揽全局。彼时的汉朝远水难解近渴,所以这块土地上,最大的势力依然来自北北匈奴的威胁。而龟兹(今新疆库车县城东郊)国王建,也是是匈奴人的傀儡。</p><p class="ql-block">背靠着匈奴这棵大树,他占据了西域北道,派兵攻破疏勒国(今新疆喀什市)杀了国王,立了龟兹人兜题为疏勒王。换言之,疏勒依然还是那个疏勒,但实际的控制权,却掌握在龟兹人手中。疏勒国,只是龟兹人手中的一个提线木偶罢了。</p><p class="ql-block">永平十七年,也就是班超到达西域的第二年,春暖花开之际,草原上的水草牛羊,有了勃勃生机。而这个时候,疏勒王兜题的好日子,因这位班司马的到来,也就到了头。</p><p class="ql-block">当疏勒河的水泛着凌光时,一个三十六人的汉军小队,从小道上疾驰而过。</p><p class="ql-block">马蹄如雷,似在昭示着无坚不摧的决心!</p><p class="ql-block">疾如迅雷般的马队,在距离疏勒宫城盘橐城九十里的地方,倏然勒马。</p><p class="ql-block">班超望着前方一脸肃然,但眼里的光,却愈发灼灼;他问手下:“何人愿去招降兜题?”</p><p class="ql-block">身旁的田虑早已提马上前:</p><p class="ql-block">“属下愿往!“</p><p class="ql-block">班超满意的凝视田滤,”兜题是龟兹人,本非疏勒种,其国人必不会用命来博;若不即降,便可执之!”</p><p class="ql-block">班超这个话的意思是,这国王兜题,是龟兹人立的傀儡;本来就不是疏勒的本地人。所以他的手下,必不会和你用命来搏,你要见机行事。</p><p class="ql-block">一旦不能招降,就把他抓来见我!</p><p class="ql-block">这个话说的非常笃定霸气!虽然我这里只有区区三十六人护卫随行,但我代表的是大汉王朝;焉能亲自去见你一个蛮帮小国的国主。若他不愿臣服,就直接把他抓了,带来见我!</p><p class="ql-block">这种气势,有点像教员那句</p><p class="ql-block">“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出声”的气魄,又恰似关二爷千军万马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般的豪迈。</p><p class="ql-block">田虑入疏勒城,去见兜题,果然如班超所料,国王见田虑势单力薄,丝毫没有放在眼里,更不要说投降的意思。</p><p class="ql-block">这个田虑也没含糊,直接乘其不备,一把削金刀寒光闪闪,就横在了兜题的脖子上,</p><p class="ql-block">劫持了他。</p><p class="ql-block">这个电闪雷鸣之间的变化,谁也意想不到!顿时殿内大乱,惊骇莫名的兜提手下四处逃散,乱成了一锅粥。</p><p class="ql-block">也就是几个回合的事,田滤已经彻底控制了国王,派人纵马出城,如禀报班超……</p><p class="ql-block">当疏勒国的文武官员齐聚大殿时,班超慷慨激昂,发表了演说。重立原来被杀掉的疏勒国君的哥哥之子忠,为疏勒的新王。</p><p class="ql-block">这下,众望所归,疏勒人高兴了。但班超考虑的比较深远,也想借此宣示汉王朝的威德信义,所以并未支持疏勒官员,请求杀死兜题的请求;他释放并遣返了兜题。</p><p class="ql-block">实际上这招借力卸力,也从此让疏勒和龟兹结怨;但班超平定疏勒的目的,已经达到了。</p><p class="ql-block">永平十七年(公元74年)冬十一月,雄心勃勃的汉明帝再命窦固、耿秉率骑兵一万四千人出敦煌昆仑塞,攻西域。</p><p class="ql-block">汉军先在蒲类海打败了白山的匈奴人,然后进攻车师国。</p><p class="ql-block">当时车师分前后二部两王,前部在南、后部在北,两王的王庭之间,相距500余里,车师的前王是后王之子。</p><p class="ql-block">耿秉分析了形势,力排众议,先攻位于北方的车师后王安得,后王支撑不住,选择投降。</p><p class="ql-block">而前王闻之父亲已降,也是震恐万分,遂也归降。</p><p class="ql-block">至此,车师已平。 而当时的班超,已经平定了鄯善、于阗、疏勒三国;因此窦固奏请天子重设西域都护和戊己校尉。汉明帝没有丝毫的犹豫,准奏,以陈睦为西域都护;耿恭为戊校尉,驻守于后王部的金蒲城,以关宠为己校尉,驻守前王部的柳中城。</p><p class="ql-block">各地驻军数百。</p><p class="ql-block">平静的日子总是很短,而鸡飞狗跳,马踏流云,才是这块土地的常态。</p><p class="ql-block">这一年,随着汉军东撤,西域的形势又一次风云突变。</p><p class="ql-block">永平十八年(公元75年)的初春,北匈奴单于终于瞅准了空挡,派左鹿蠡王率军攻车师,全歼了东汉戊校尉耿恭派去的300援兵,杀了车师后王安得。</p><p class="ql-block">旌旗猎猎,匈奴士气高昂,又攻金蒲城!</p><p class="ql-block">在此处坚守的耿恭,也是历史上一个功盖千秋的戍边悍将,誓死不退,英勇反击!并在风雷之际以毒箭射敌,假称此为汉军神箭!匈奴惊恐,见久攻不克,于是悻悻退兵。 </p><p class="ql-block">耿恭,字伯宗,和班超一样,也是我们陕西人,不过他的家族是汉朝有名的一个军事世家。</p><p class="ql-block">是耿况之孙,耿广之子,耿秉之堂弟, 建威大将军、好畤侯耿弇之侄 。耿恭的父亲耿广很早去世,耿恭为人慷慨多谋略,有将帅才能。</p><p class="ql-block">耿恭深知金浦城非久留之地,无法坚守,匈奴人兵锋正盛,绝不会轻易罢休;所以就移兵疏勒城,因此处有涧水,可以坚守。</p><p class="ql-block">到了此年秋季,匈奴果然再次大兵来犯,这次的匈奴人很聪明,直接阻断了涧水,断了守城汉军的命脉!</p><p class="ql-block">沙漠孤城,水同生命之源,匈奴人断了满城汉军,最后的希望。</p><p class="ql-block">但守将耿恭,不愿等死乞降!</p><p class="ql-block">汉军掘地15丈,依然不见滴水渗出,</p><p class="ql-block">每日都有缺水而死的士卒军马。</p><p class="ql-block">城外的匈奴兵高声呐喊,以水诱之。汉军以马尿止渴,亦誓死不降。</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中华民族曾经出现了无数卫国戍边,誓死不降的英雄画面,而西部边陲的故事,每每读来,令人垂泪。</p><p class="ql-block">也许是天佑大汉,也许是上天不忍看这些~为国精忠的忠勇之士,渴毙于沙漠孤城!危机间,掘井的军士终于看到了希望,泉水喷涌而出!</p><p class="ql-block">这奇特的一幕让整个已经濒临绝境的汉军,精神大振!几百汉军热泪盈眶,声如雷动!</p><p class="ql-block">城头汉军以水囊扬示匈奴兵,天佑大汉!匈奴大惊,以为汉有神助,遂退。</p><p class="ql-block">永平十八年(公元75年)秋八月,汉明帝驾崩,太子即位(即汉章帝)。</p><p class="ql-block">这一年,对大汉来讲,新老交替,只是一个多事之秋的开始。与此同时,西部的焉耆与龟兹乘汉王朝大丧之机,攻杀了汉西域都护陈睦;而北匈奴也同时发兵,将汉己校尉关宠围困于柳中城。</p><p class="ql-block">屋漏偏逢连阴雨,首鼠两端的车师国也突然变脸,举起反旗,与匈奴合围了戎校尉耿恭。</p><p class="ql-block">形势迫在眉睫,西域汉军已成首尾不能相顾之势!这个时候,稍有迟钝,将前功尽弃!</p><p class="ql-block">柳中城的关宠心急如焚,派哨骑夜出,上书求救。汉章帝闻迅大惊!急令酒泉太守段彭、谒者王蒙、皇甫援,发张掖、酒泉、敦煌三郡及鄯善兵7000人,驰援耿恭。</p><p class="ql-block">酒泉太守段彭也是百战之将,率兵攻车师,大破交河城,一战立汉家之军威!闻报的北匈奴惧于汉军神威,不敢触其锋芒,连夜惊走。</p><p class="ql-block">本就趋利避害的车师国,一看形势于己不利,立马再次乞降。</p><p class="ql-block">此刻坚守柳中城的关宠已经战死,闻报的谒者王蒙等人,觉得再去救援,已无意义。就算是汉军豹突远奔,以疏勒耿恭的兵力,等援军到达,恐怕早已全军覆没。</p><p class="ql-block">众将黯然,打算回师。</p><p class="ql-block">惟军吏范羌执着,不愿就此放弃救援的希望。以他对耿校尉的了解,哪怕是只剩一人,他也绝不会束手就擒。</p><p class="ql-block">范羌自请率兵2000人,前去疏勒城接应耿恭。</p><p class="ql-block">实际上,</p><p class="ql-block">此刻在疏勒一带被围困的耿恭部,早已弹尽粮绝,他带着硕果仅存的26名属下,以惊人的战力,杀出了重围。</p><p class="ql-block">匈奴的骑兵,如贪婪的秃鹫,闻血而来;死死咬住了他们!这支已经不可能逃出生天的汉军小队,对匈奴人来讲,饥饿和干渴就是最好的裁决之刃,犯不着以命相抵.近身肉搏。</p><p class="ql-block">草原上的狩猎者深知困兽犹斗的道理!在饥渴难耐的逃亡中,这些汉军所爆发出的惊人战力,让自幼刀口舔血的匈奴骑兵,也为之震撼!</p><p class="ql-block">但无论如何,这些彪悍的汉军残余,到了最后,就算是逃过了勾肠的匈奴弯刀,也逃不出饥渴困毙的结局。</p><p class="ql-block">满身伤痕的耿恭,此刻的肌肉已经麻木,他下意识的去舔舐干裂的嘴唇,才有了一丝刺痛的意识。</p><p class="ql-block">抬头东望,突然一阵眩晕……</p><p class="ql-block">骄阳似火,血和汗水,遮住了他的眼睛。</p><p class="ql-block">他再次环顾四周,那一张张被汗水和血水浑浊的面孔,让他悲凉的心,疏忽间,一阵阵的刺痛!</p><p class="ql-block">”带弟兄们东归,让他们活着!”</p><p class="ql-block">是他此刻唯一能够坚持的信念……</p><p class="ql-block">“弟兄们,冲”!”</p><p class="ql-block">当</p><p class="ql-block">范羌的前卫看到漫天尘嚣的荒沙里,逐渐清晰的耿字汉旗,愈发真切时,他激动的打马飞奔,禀报了主将范羌。</p><p class="ql-block">而此刻,已经几近虚脱的耿恭等人,也看到了飞驰而来的汉军援兵……</p><p class="ql-block">当两部汇合时,身后的匈奴追兵,也开始愈发集结。</p><p class="ql-block">东归的耿恭及范羌部,一路且战且退,至玉门关时,耿恭的手下,自金浦城一路誓死相随的部下,仅存了13名壮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让我们再把目光转向班超班司马,看看他的处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对彼时的班超而言,此刻他所据守的架橐城已经孤立无援,如一座沙漠里的孤城,外无援兵。而龟兹、姑墨(今新疆温宿、阿克苏一带)等国也屡屡发兵,进攻疏勒。班超与疏勒王忠尚互为犄角,首尾呼应,拒守架橐城。虽势单力孤,但仍死守了一年多的光阴。</p><p class="ql-block">此刻的汉廷认为都护陈睦已死,朝廷在西域的管控大势已去,已经失去了节制的能力和意义;遂下诏罢都护官及戊、己校尉。这也就意味着,朝廷已经放弃了对西域各地的统治管辖。</p><p class="ql-block">余众留守西域,已毫无意义,便命班超率众东返。</p><p class="ql-block">对彼时的班超来讲,壮志未酬但皇命难违,也只好受命将归。</p><p class="ql-block">疏勒国民众闻迅大惊,举国忧恐。</p><p class="ql-block">疏勒都尉黎弇更是急火攻心,他说:“汉使弃我,我必复为龟兹所灭耳。诚不忍见汉使去”!</p><p class="ql-block">此人也是一个忠勇之士,言罢竟拔刀自刎而死!班超也是不忍直视,但形势已经迫在眉睫。</p><p class="ql-block">他率部东行至于阗,此刻于阗城外,已是人山人海,官员百姓俱放声大哭,情难自禁。众人皆知汉使若去,此地百姓官员必被屠戮报复,将无活口;有人抱住班超的马腿,嚎啕大哭。</p><p class="ql-block">此刻的班超马不得行,也是进退两难。东归,便要弃西域汉家百姓于不顾!</p><p class="ql-block">想到自己建功西域的宏愿,若半途而废,也是一生的遗憾;而那些朴素无助的面孔,也让他实在不忍撇下他们,一意东归。</p><p class="ql-block">班超终于做了一个平生最为凶险的决定,违背朝廷的旨意留在西域。</p><p class="ql-block">当然对彼时的班超来讲,前路茫茫,生死未卜。这个贯穿他一生命运的决定,也让他和西域那片土地惜昔相印.荣辱与共。</p><p class="ql-block">此刻的疏勒,形势更加恶化。在班超受命东归的这段时间,疏勒已有两座城池见风使舵,重新归降了龟兹。</p><p class="ql-block">并且与尉头国(今新疆阿合奇)暗通款曲,意欲联合反叛。</p><p class="ql-block">已经决意留在西域的班超以霹雳手段,迅速逮捕了反叛首领,并当场击杀。</p><p class="ql-block">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破了尉头国,狙杀六百余人。</p><p class="ql-block">此地形势为之平缓,众皆肃然。</p><p class="ql-block">汉章帝建初三年,壮志凌云的班司马,开始大举整肃西域。他联合疏勒、康居、于阗、拘弥等国,亲率万骑精锐,直捣姑墨石城!</p><p class="ql-block">城破,斩首七百!班超又以汉不可挡的雄壮之威,在西域各国,以36位悍不畏死的汉家忠勇之士为核心,又一次强势崛起,树立了汉家军威,孤立了龟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建初五年,此刻的班超已经在四面受敌的疏勒孤守了五年之久。这位对祖国忠心耿耿的西域孤臣上书汉章帝,对西域各国的形势和地理,以及军事实力和政治氛围,做了系统全面的分析。</p><p class="ql-block">当时,西域的北道诸国,多为匈奴控制;而南道诸国,只有龟兹一国与汉为敌。</p><p class="ql-block">故班超提出“若得龟兹,则西域未服者百分之一耳!”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收拾了龟兹,其余各国,则不足为耳!”</p><p class="ql-block">在给汉章帝的信中,他又指出了龟兹同西域各国之间的矛盾,认为“以夷狄攻夷狄,计之善者也”!</p><p class="ql-block">毫无疑问对擅长借力打力,纵横捭阖的班超而言,西域的局势和这个地方的矛盾,他看的非常真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