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烽火中的家书与国魂——写在90多封抗战侨批首次公布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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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抗战烽火中的家书与国魂</p><p class="ql-block">——写在90多封抗战侨批首次公布之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p><p class="ql-block">2025年8月14日,广州,广东省档案馆。</p><p class="ql-block">当工作人员缓缓展开那叠泛黄的侨批时,空气仿佛被拉回1937年的南洋——椰风蕉雨中,一位名叫林史臣的梅州大埔人伏案疾书,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像极了他此刻焦灼的心。90多封家书,字字滚烫,句句千钧,在抗战胜利80周年之际,首次向世人袒露了一个华侨家族的血泪与荣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二)</p><p class="ql-block">这些侨批,是银信,更是战书。</p><p class="ql-block">1937年“七七事变”后,荷属印尼巨港的碾米厂“大有公司”里,林史臣把账本翻得哗哗响——上半年蚀本一百余千,欠荷兰银行六十七千。可他却在信封上写下:“救国月捐十盾,另特别捐五十盾。”当国内需要桐油换军火,他立刻回信:“拟将故乡山地尽改种矮桐。”</p><p class="ql-block">这不是简单的汇款单。每一封侨批,都是刺向侵略者的一柄匕首。从1937年到1940年,仅苏门答腊南榜埠头就四次寄回祖国一百万元国币,而当时当地华侨总数不过万人。林史臣在信中写道:“每认捐一次,便觉胸口郁气稍散。”这郁气,是亡国之忧,是亡族之惧,更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千年呐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三)</p><p class="ql-block">最令人心颤的,是父亲与军医儿子的对话。</p><p class="ql-block">1937年9月,大儿子林选英考入中央陆军军医学校。父亲在信中问:“共班者有同乡人否?卒业后服务情形如何?”又反复叮嘱:“为国服务,使父母生平大愿已达。”当儿子需要听诊器,他跑遍泗水、巴达维亚;当儿子需要显微镜,他拖着疟疾未愈的身体,在德国人开的诊所外等到深夜。</p><p class="ql-block">而十岁的弟弟林南英,用铅笔在作业本上歪歪扭扭地写:“哥哥,中国有几省?答:二十省。中国有多少人?答:四万万七千万!”1938年某天,这个从未踏过故土的孩童,在作文里画下想象中的黄河:“它像一条巨龙,龙鳞是稻田,龙须是麦浪。”老师用红笔批注:“赤子之心,跃然纸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四)</p><p class="ql-block">今天,当我们凝视这些侨批,看到的不仅是历史。</p><p class="ql-block">在2025年的语境下,它们回答了三个叩问:</p><p class="ql-block">——什么是华侨?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永恒乡愁,是“毁家纾难”的决绝,是“位卑未敢忘忧国”的担当。</p><p class="ql-block">——什么是抗战?不仅是台儿庄的炮火,不仅是平型关的冲锋,更是巨港碾米机轰鸣声中省下的每一粒米,是雅加达街头募捐箱里带着体温的每一盾钱。</p><p class="ql-block">——什么是胜利?是1945年9月2日东京湾的投降书,更是1938年某个深夜,林史臣在侨批末尾写下的那句:“今夜月光甚好,照得宣纸发亮,想是故乡也在同看此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五)</p><p class="ql-block">档案馆的灯光下,我注意到一个细节:所有侨批的封口处,都留着被火漆反复融封的痕迹。讲解员轻声说:“当年怕日军检查,许多侨批要藏在米缸里、缝在棉衣中,由水客冒死带回。”</p><p class="ql-block">那一刻,我突然懂了——这些火漆,是华侨在黑暗中守护光明的封印;而这些墨迹,是中华民族在血与火中淬炼出的精神密码。它们穿越八十八年时空,仍在叩击我们的心:当山河破碎时,每一个普通人都能成为长城的一块砖;当民族危亡时,每一封家书都能成为抗战的一支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六)</p><p class="ql-block">离开档案馆前,我看见电子屏上循环播放着林南英1939年写的一段话:</p><p class="ql-block">“如果有一天我回到昆仑村,要在后山种满木棉。木棉开花时,像无数小火把,能照亮每个过路人的脸。”</p><p class="ql-block">如今,木棉早已开遍南粤。而当年那个在信中追问“意大利参战了吗”的孩童,如果还在世,已是九旬老翁。但我想,当他看见今天这些侨批被庄重地陈列在玻璃柜中,听见讲解员说“这些家书,是中华民族抗战记忆的一部分”时,他一定会记得1938年某个午后,自己趴在印尼侨校的课桌上,用稚嫩笔迹写下的作文题目:</p><p class="ql-block">《我的祖国,在战火中开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