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榕树

眺望

那棵榕树

有这样一棵树，一直长在我的灵魂深处，却又时时浮现在眼前。这树，是棵大榕树，盘踞在操场的一角，枝繁叶茂，根须垂地。三十余年前，老校长领着我们种下它时，不过是一株弱不禁风的幼苗罢了。

记得那日体育课，阳光毒辣，晒得人头皮发烫。一个瘦小的男孩抹着汗，对校长说："校长，这操场光秃秃的，休息时连个遮阴的地方都没有。"校长摸着下巴，沉吟片刻道："唔，有道理。下节课，咱们来种棵树如何？"

于是，操场边上便多了一株小榕树。那男孩自此便着了魔似的，每节体育课都提前到场，围着那树转悠，浇水、拔草、捉虫，忙得不亦乐乎。体育课的内容早已记不清了，唯独那十分钟的课间休息，至今历历在目。

休息哨声一响，我们便蜂拥至小树旁。校长有时抱着一把旧吉他，教我们唱些古怪的民谣；有时掏出扑克牌，变几个蹩脚的魔术，或是玩二十一点来练我们的心算；更多时候，他什么也不带，就讲些《狼来了》《田螺姑娘》之类的老故事。我们听得入迷，连树荫移开了都浑然不觉。

那男孩暗自发誓，定要成为校长那样的人。树在长，人也在长。树根扎得深了，男孩的心也渐渐丰盈起来。一个简单的信念，一点微不足道的热情，几滴感动的泪水，便足以滋养这株幼苗。

后来男孩毕业离校，远赴他乡。临行前，他特意去看了那棵树，已然亭亭如盖。校长站在树下挥手，身影渐渐模糊。

三十年弹指一挥间。如今的操场早已变了模样，唯有那棵榕树愈发苍劲。当年的男孩回来了，站在树下，恍惚间听见老校长的笑声。他摸出哨子，吹响了上课的哨声。

树还是那棵树，人已非那个人。但有些东西，终究是传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