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魂的故事（一）

开心果

第一次丢魂

七言·忆昔惊魂唤魂事

忆昔荒秋送物行，平泉路畔独伶仃。

枣枝锯处红痕显，幻象纷来兽影狞。

一吓高烧身驱病，外婆巫法意虔诚。

纸扎绕顶喃喃语，辅治薑汤病渐轻。

大约是一九六七、八年的秋天，我十一二岁，四哥十三四岁。那天，母亲让四哥带着我给外婆家送东西。外婆家在平泉村，离我家约莫五里路。那会儿不比现在，城乡间满是柏油路。我们从家到平泉村得从北门街出发，出了北门洞向西拐，沿着西关城墙外的土道再往前走一段，就是西关村的吊桥坡。过了吊桥再往西，就是西关村的苹果园。那片苹果园倚着白石河，坐落在河南岸，过了河，就进入了平泉村地界。河北岸的平泉村地界，其实是一大片荒坟，杂草丛生，绿盖草围间，只有一条羊肠小路通往村里。荒草长得快齐腰高，路旁的核桃树和枣树更是长得郁郁葱葱，枝叶浓密得能遮出大片阴凉。可到了秋意正浓时，反倒透着一股森然之气。

踏入平泉村地界没多远，四哥不知是嫌我贪玩、不听话，还是有别的缘故，竟把我一个人丢在路边，自己先往外婆家去了。只记得他临走时说：“你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于是我便在这条窄窄的路上自顾自玩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瞥见几棵刚被修剪过的老枣树，在被锯断的枝桠处，露出深红的木芯，芯外裹着一圈黄白，红与白的对比格外鲜亮，看得人有些晃眼。盯着这些修剪后的枣树，我忽然起了幻觉，只见那些枝桠仿佛活了过来，像牛像羊，又像猪像狗，一群群地朝着我慢慢走来。我顿时大惊失色，吓得“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后来，是从外婆家折返的四哥把我领回了家，经这么一吓，我当晚就发起了高烧——病了。

外婆知道这事以后，先批评了四哥，随后做了一件让我至今难忘的事——为我驱鬼唤魂治病。

外婆生于一九零二年，在清源边山及南郊上节头（上下固驿、姚村）一带小有名气，恭敬些是应该叫“巫师”，但乡亲们则称这种行当的是“巫婆”。外婆巫师听说我因受惊吓生病了，急急忙忙赶到我家，对母亲说：“孩子这是吓丢了魂儿，才发的高烧。”说着便开始为我“治病”。我当时昏昏沉沉的，只记得外婆手里提溜着红红绿绿的纸扎，在我头顶来回地绕，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过了一两天，我的病就好了。

你要问我这病真的是这么治好的，我也说不来。我自己觉得，应该是我当时身体虚弱，正气低迷，邪气上身，孩童不懂事，还爱胡乱联想，产生幻觉，自己把自己吓出冷汗，受秋凉风侵，所以就高烧了。至于有没有吃药，我已经记不清了，大概是母亲给我喝了薑汤，驱了寒气，自然就好了。

这便是我第一次被唤魂治病的经历。欲知第二次丢魂被召回，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