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流深

灵山

《河堰遗梦录》

川西坝子之秋，暑气未消，蝉噪于老槐，声若织网。李老栓踞田埂，望龟裂之稻田，旱烟锅作响，青烟袅袅中，恍见三十年前暴雨如注之夜。

西河羊头堰引水枢纽，于洪涛中哀鸣。拦河坝左段百八十丈，若为巨人腰斩，护堤之石随浊浪翻滚；右段消能设施，亦轰鸣中碎裂。十六万亩农田，如待哺之婴；二十余万百姓，饮水骤断。老栓忆之，彼时镇上老井皆涸，人排长队，桶中水贵于油。此洪灾卷走白银一亿四千万两，亦损工部侍郎之信。

“羊头堰者，昔为川西救命之神。”老栓向旁立少年叹曰。羊头堰支渠跨邑、津、邛三县，溉田五万一千九百余亩。沿途乡镇，赖其饮马浣衣，河中鱼虾亦肥美异常。

今者，距建此工程未逾五十载，然其老朽之状，若风中之残烛，灌溉防洪之效，亦锐减矣。

是年夏，挖掘机轰鸣，破西河之宁静，病险水闸整治之工始动。然工地之上，乱象丛生。导流围堰填筑之际，工者为省成本，私减石料用量，本应固若金汤之围堰，竟于洪水冲击下摇摇欲坠。

青苗补偿协议之签，更似闹剧。官员安居空调房内，随意定一低价，农人持此微薄补偿，欲哭无泪。李老栓之子李二狗，年轻水利工程师也，一心欲为桑梓谋福祉，奈何现实屡屡碰壁，愤而叹曰：“此非治水，实乃治人也！”

彼所谓黑沙石老板、土建老板者，持厚礼，暗通官老板。

施工队工头，则终日醉饮，视工程进度如儿戏。

方某包工程陷入僵局，崇州怀远镇之老定江桥，忽传噩耗。此桥始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

岁次庚寅孟夏（2010*）于一场骤雨中轰然坍塌。桥基悬空，桥面三孔塌陷，百多米桥身坠入河中，致一死一失踪。然官发布曰，竟轻描淡写乃“自然灾害”。

“二狗，你疯了吗？你这样会得罪很多人的！”李老栓担心地说。

“爸，我不怕。如果我现在不说，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遭殃。”李二狗坚定地说。

就在李二狗准备行动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了一个神秘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威胁他说，如果他敢曝光，无论红黑皆有代理人来收其命！李二狗没有被吓倒，他知道，自己肩负着家乡百姓的希望，不能退缩。

几天后，李二狗的曝光文章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网友们纷纷指责相关部门的不作为，要求彻查工程腐败问题。上级政府终于重视起来，成立了专门的调查组，进驻西河羊头堰整治工地。

最后官方通报：事出有因，查而据毁。相关责任人罚酒三杯，平调它处，仍为“当家”，记个警示，以示了结。

余年至今，全网所揭某某所为之事，亦被其某，上下左右，在亙联网上删屏得一干二净，连亙联网记忆，乃可抹得失忆？夫乃水鬼势力之深？不可测也！

及旧任调离，新官莅任，乃重组人力，投入紧工。未几，西河羊头堰病险水闸整治告成。新筑拦河坝坚如磐石，桥坝设施亦焕然一新。

当是时，岷水澄澈，复灌农田，李老栓与诸乡邻皆展笑颜，久未之见也。

老栓抚其子二狗之肩曰：“二狗，汝真吾川西之功臣也。”二狗笑而对曰：“非独儿之功，乃众人齐心所致耳。”

夕阳西下，余晖洒于西河，波光粼粼，宛如丹青妙手之画卷。二狗远眺阡陌，心中满希望，深知水利之道漫漫，然但有信念担当，必能使西河重现往日之生机繁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