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儿庄的抗战记忆

阎世俊

台儿庄古城西门夜景 走近台儿庄的抗战记忆——观澜轩闲话（30） 　　今年是抗日战争胜利八十周年，中国将在北京举办盛大阅兵式，邀请中外嘉宾普天同庆，在这大喜的日子里，我和夫人驱车来到台儿庄古城，感受到浓浓的节日气氛。 　　台儿庄西门城外是一条护城河，一座石桥横跨水面，雄伟的城门楼上悬挂一块匾"天下第一庄"，好大的气派。 　　我抬头凝视良久，不说天下第一城，几百里之外就是六朝古都南京，也不说天下第一关，千里之外毕竟还有山海关和嘉峪关，只说"天下第一庄"，还是恰当的，小中见大，拿捏得不失分寸。 步云桥造型独特，步步高升 　　台儿庄是一座水城，地处山东，却颇有江南水乡的灵秀气。从西门步入台儿庄，右前方有一座步云桥，造型独特，风格别致，取平步青云之意，为官为民皆大欢喜。 台儿庄古城视频 　　古运河边有一个诺大的广场，一座宏伟的官府衙门坐北朝南，这是参将署，当地最高军事机构，官不大，气派不小，堪比淮安府衙门，不懂得收敛，有点过于嚣张了，就不进去了吧。 　　以参将府广场为起点，有一条纵贯古城东西的主街，大约两公里，当地人称之大衙门街，我们沿着宽阔的大街，一路向东参观游览。 晨光熹微漫步古城 　　京杭大运河畔的台儿庄古城，有着千年繁华，不幸毁于战火，我们都看过二战电影《血战台儿庄》，1938年春夏，李宗仁将军指挥第五战区几十万国军，在台儿庄血战日军矾谷师团，牺牲三万国军血肉之躯，斩杀日军一万余官兵，这是继平型关大捷之后，中国取得抗战初期第一场大胜仗，粉碎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极大地振奋了全国军民抗战到底的决心。 　　可惜千年古城毁于那场战火，七十年后重建台儿庄，贵在修旧如旧，依据历史档案照片资料，尽最大努力恢复古城原貌，五一假期游客如云，就是最好的肯定。 　　我们信步来到天后宫，这是古城投资最大的一座仿古建筑，耗资5600万，大殿里供奉妈祖，保佑船家一生平安。以往是浙闽两广海边供奉妈祖，如今大运河边也供奉妈祖女神，略感惊讶。 　　大殿前有整块玉石雕刻的九龙丹璧，工艺精美，立体感强，九条青龙栩栩如生，肯定是造价不菲。大殿上方正中，悬挂着台湾国民党主席连战题写的匾额。 乾隆爷巡视台儿庄 　　上午十时，乾隆皇帝南巡台儿庄的古装表演开始了，五位大臣依次上前拜见皇帝，乾隆爷赐字"天下第一庄"，整场表演十五分钟，最后从我身边退场，我们连忙举起手机拍照，有点意思。 　　来到古城遗址公园，这里保存着几栋砖石老屋，两三面砖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宅子，墙上弹痕累累，小一点的是枪眼，大点的，是炮弹皮崩出来的弹坑，历历在目。一寸山河一寸血呀，决不能忘，迟早要侵略者偿还。 　　在纪念抗战胜利八十周年的伟大日子里，自媒体上到处可见回忆当年抗战的文字，我摘录一段当年西北军团长刘玉章的战地回忆：台儿庄战役最胶着的阶段，日军组织敢死队往台儿庄城里冲，我带着全团守着西门城楼。那会儿城墙上的砖头都让炮弹炸成了粉末，他领着弟兄们跟鬼子逐屋争夺，怀里揣着十几个手榴弹，见人多就拉弦扔出去。 有一回，刘玉章被三个鬼子堵在墙角，他干脆把步枪一扔，掏出腰间匕首左挡右突，等援兵赶到时，地上躺着三具没了喉管的尸体，他肩膀上划了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还咧着嘴冲弟兄们笑：“小鬼子的刺刀没咱老陕的匕首快！” 后来有人问他，白刃战的时候怕不怕？他吐掉嘴里的烟锅子，指了指胳膊上的伤疤说：“你瞅这道，是喜峰口跟鬼子拼的；这道，是台儿庄让弹片崩的。咱当兵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怕就别拿枪。” 直到晚年翻看旧照片，他指着台儿庄城头的合影，还能一个个叫出当年跟他拼刺刀的弟兄名字，眼眶里泛着泪说：“那会儿谁都知道往前冲就是死，但没一个往后缩的……” 纪念抗战胜利八十周年的今天，看着这些带血的抗战老兵的回忆，再抬头看看弹痕累累的百年旧墙壁，久已干涸的双眼，盈满了泪水。 　　从大唐时期的日本"遣唐使"到明治维新的"大陆政策"，日本始终将侵略中国视为生存之道，学习中国就是为了侵略中国。不必讳言，今天的中国如果不够强大，日本必然再次侵略中国！ 　　房间里陈列着中日两军使用的武器，展柜里的大刀军刺，炮弹和步枪，墙上资料介绍台儿庄战役经过。 　　有一间展室，陈列着许多战地照片，这是美国随军记者卡帕拍摄的珍贵历史镜头，室外还有卡帕的铜雕像，我上前搭肩膀，夫人为我拍了张合影，留个念。 罗伯特．卡帕：如果你的照片拍得不够好，那是因为你靠得不够近。 　　整座台儿庄古城，98%是本世纪初在原址重建的，唯有这2%是大战之前的历史文物，尤为珍贵，彰显当政者的历史眼光，值得点赞。 　　回到大路，继续沿着凹凸不平的旧石板路前行，路两边商店酒肆林立，来到一间大门脸，这是奏折博物馆，展示与整修台儿庄大运河有关的请示奏折，朝廷的批复，颇具历史档案价值。 　　玻璃展柜里有文官武将的官服、官帽和战靴，文官袍子上绣飞禽，武官战袍上绣走兽，导游幽默地说，这合起来叫什么？当官的就是衣冠禽兽，这在古代是尊称，没有今天的贬意。 　　如果科举考试落弟呢，怎么形容？导游继续风趣地说，那就是禽兽不如，这是大贬意。读了半辈子书，若是当不了官，那就只有造反了，象洪秀全领导太平天国起义，打进南京城，黄巢领导黄巾军起义，一路打进长安城，满城尽戴黄金甲。 　　走出奏折馆，来到古运河畔，这里是郁家码头，大户人家在运河岸边有专用码头，中央台办邀请新党主席郁慕明，来到台儿庄认祖归宗，郁先生兴高采烈，与大陆官员共话当年全民抗击日寇的往事。 　　宽阔的大运河两岸，一片兴隆景象，河对岸一座座高搂饭店拔地而起，脚下是游船码头，一块石碑引起我的注意，石碑铭文"京杭大运河——中河台儿庄段"，看来，1794公里的大运河，南来北往的中间节点是在台儿庄，南来北往的客商在此停船休整补充，按照战国时期大纵横家苏秦的说法，台儿庄乃军事上的四战之地，水路公路铁路交通大枢纽，历朝历代在此筑城防御，朝廷收取大量官税银子，旁边的台儿庄税收博物馆可以印证。 步云桥灯影，倒映在古运河水面上 　　即然是南北商旅汇萃之地，南北风味的饮食在此汇聚，说不清是南方菜，还是北方口味。傍晚时分，我们来到街上一家船帮菜馆，夫人点了一个两人套餐，看中了其中的枣庄辣子鸡，据说是南北口味均可，我来了一瓶青岛啤酒，吃了几块鸡，骨头多肉少，真不如京城的辣子鸡好吃。　　黄昏时分，华灯初上，该去看砸铁花了。 船街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晚餐后去逛帆船街。一条大船上百米，两层楼高，八个棒小伙子分列船两边，表演古代纤夫拉纤的生活，喊着船工号子，肩扛粗粗的纤绳，双脚紧扒地面，艰难地拖着大船，逆流而上，拼尽全力行进在大运河岸边。 　　不由得想起十九世纪俄国大画家列宾的油画"伏尔加河纤夫"，中俄两国劳动人民的苦难，何其相似。 　　大船两边，二层楼上站着许多身穿汉服的渔家姑娘，向着远方归来的亲人欢呼，抛洒鲜花，缤纷的花瓣雨飘落在纤夫裸露的肩膀上，暖在船夫的心上。 　　夫人悄声对我说：姑娘们应该冲上前去，热情拥抱远道而来的亲人，这才合乎情理，我要是导演，就这样编排剧情。 　　看完了现代版船歌，夜色更浓了，我们转身来到复兴广场，观看今晚最精彩的砸铁花表演。 复兴广场砸铁花 　　广场上人山人海，绚丽多彩的铁花腾空而起，在夜色中肆意绽放，火树银花不夜天，比京城春节的礼花漂亮多了。 　　看过砸铁花表演，信步来到喧嚣的酒吧街，站在高高耸起的小桥上，凝神聆听"千里走单骑"传来的酒吧音乐，声遏天上的行云，地上的流水，似乎水中的鱼儿也忘了游动，是人间，还是天堂？我有点迷茫了。 　　一条乌篷游船漂浮在水面上，船头挑着红灯笼，船仓里坐着一两个游客，对月小酌，船娘随意摇动船尾的船桨，小船儿在曲折的水巷里穿行，一幅小桥流水人家的水墨画卷，唤起远方游子江南故乡的记忆。船过拱桥桥洞，不一会儿，又没入远方的夜色中。 　　你用心倾听，今晚的月光轻轻拍打乌篷船的船帮，大运河的风儿轻轻推开你卧室的窗子，一瞬间，想起金陵春梦里的秦淮河，想起朱自清的散文——"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今晚，一轮明月当空，皓月千里，站在皎洁的月光下，又想起大海彼岸的儿子儿媳一家，小孙子或许会想到爷爷奶奶吧？ 风雨夜归人 　　迷离的月光下，台儿庄夜色撩人。 阎世俊/文孔颖/摄2025年8月立秋 　（后记：社会学家李银河说：“ 我走过全世界那么多的地方，发现钱的作用不是用来消费的，而是用来购买清闲和空闲的。如果你有钱了，就不用被迫谋生，就不用让别人来支配你的时间。” 李银河的洞见，如一柄锋利的手术刀，剖开了金钱的华丽外衣。好好珍惜六十岁以后的好时光吧，不用打工谋生了，可以随心所欲的四处转转，看看美景，品品美食，兴趣所致再写个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