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甘,青骑游第二十四日——8月29日,从羌城到都江堰

山恋

<p class="ql-block">一、古羌城的晨雾</p><p class="ql-block"> 清晨 7:20,薄雾把茂县的中国古羌城缠成了一幅水墨。新家园度假酒楼的老板娘递来最后一杯酥油茶,连声道“慢慢走,顺风”。我跨上车,回头望见檐角的风铃还在摇晃,像替我们说再见。快门“咔嚓”一声,把晨雾、碉楼和同伴的笑脸一起定格——那是第二十四张合影,也是最后一张。</p><p class="ql-block">二、213国道的脾气</p><p class="ql-block"> 。 出了县城,213 国道忽然换了脸色。</p><p class="ql-block">  前二十天,它是体贴的长坡,把海拔 3500 米的疲惫一点点抚平;今天,它却像闹情绪的恋人,上坡陡得让人心跳,下坡又急得让人耳鸣。大货车排成长龙,柴油味混着尘土,像一堵移动的墙。最窄处,车身几乎贴着我的膝盖呼啸而过,气流掀动袖口,像有人狠狠拽了一把。</p><p class="ql-block">  隧道是这条路上最黑的谜。没有灯,洞顶渗水“嗒嗒”砸在头盔上,车灯只能剪出一小片昏黄。龙头左晃右摆,像醉汉;耳边是发动机被封闭空间放大的怒吼,仿佛巨兽在追。每进一次洞,我就默念:“数到一百,就能看见光。”还真灵——光来了,风也来了。</p><p class="ql-block">三、断桥与“非法”高速</p><p class="ql-block"> 中午抵达绵虒,桥断了。浑浊的岷江把路咬出一个缺口,上游漂来的木桩在漩涡里打转。手机没信号,对讲机里传出青山绿水的声音:“前后都没路,上高速!”</p><p class="ql-block">  高速入口的值班员急得直跳脚,可十几辆自行车已排成一队,像迁徙的雁。“兵不压众”,他最终挥挥手,把我们放进应急车道。柏油平滑得像缎子,隧道灯火通明——原来隧道也可以不吓人。风从耳边掠过,带着自由的哨音,我们忍不住齐声大喊:“这才是骑行!”银杏路口下高速时,计码器跳到 102 公里,像偷偷加了外挂。 </p><p class="ql-block"> 四、大禹的注视与映秀的静默</p><p class="ql-block"> 路过汶川,大禹塑像立在岷江岸。他左手执耒,右手指江,目光穿越千年。我们停车,围成半圆鞠躬——感谢这位“三过家门不入”的古人,让后人免受洪水之困。</p><p class="ql-block">  再往南 15 公里,映秀镇的午后阳光安静得刺眼。5·12 地震遗址像被时间按下的暂停键:扭曲的钢筋、倾斜的楼体、半塌的教室黑板,上面还留着粉笔字“距离高考还有 28 天”。我和马力兄摘帽、低头,把菊花放在警戒线外。风掠过废墟,卷起细尘,像无数轻声叹息。愿逝者安息,生者坚强。</p><p class="ql-block">五、都江堰的夜晚</p><p class="ql-block"> 下午 4:00,都江堰客运站的布丁酒店出现在暮色里。海拔 668 米,比昨夜骤降 1800 米,耳朵还在嗡嗡作响,空气却已带着潮湿的甜。132 公里,码表上的数字像一枚勋章。</p><p class="ql-block">  洗过热水澡,骑友们陆续拎着“战利品”归来:小草和小赖的两大盘卤肉油亮通红;老廖的松茸还沾着松针;快乐精灵的猪蹄在塑料袋里晃荡,像撒娇的胖娃娃。</p><p class="ql-block">  餐馆名叫“川江号子”,青砖木桌,红灯笼把人脸映成暖铜色。两桌拼成一长案,十三道菜摆得密不透风。青山绿水举杯,声音有点哽:“这一路,我们翻过雪山,骑过草原,也在废墟里默哀。今天,我们安全抵达——敬车轮,敬同伴,敬自己!”</p><p class="ql-block">  酒杯相撞,“叮”的一声,像为旅程按下终止符。窗外,南桥上的灯光在岷江里拉出长长的金线;窗内,卤肉的香气蒸腾而上,模糊了所有人的眼角。</p><p class="ql-block">尾声</p><p class="ql-block"> 明天就要各奔东西。有人北上兰州,有人南下昆明,还有人把自行车打包托运回遥远的广州。但我知道,当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们再听到“213 国道”这四个字,一定会想起今天:想起漆黑隧道里那束倔强的车灯,想起断桥边那句“上高速”,想起大禹像前合十的手掌,想起映秀废墟上飘过的风,想起都江堰夜色里那声清脆的碰杯。</p><p class="ql-block">  旅程结束,故事才刚刚开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