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北——黑河.博物馆.佳木斯

游牧者

变化有时就是那么猝不及防。早上醒来，随便打开朋友圈，第一条就是朋友发的在东极广场的照片。大平也看了，嘀咕着“既要……又要……”我接上“还要……”两人相视大笑，心照不宣。我们决定，今天先往东极方向走，能走多远走多远。 黑河大桥‌是连接中国黑河市与俄罗斯布拉戈维申斯克市的‌中俄黑龙江公路大桥‌，是中俄首座跨境公路桥，全长19.9公里，于2022年6月10日通车运营，设计时速80公里/小时，为双向二车道斜拉桥。官方名称为“黑河—布拉戈维申斯克黑龙江公路大桥”，是中俄两国中央政府批准的首批界河桥梁项目。 打卡。 离开黑河到瑷珲，那里有两个博物馆。 先去了知青博物馆，尽管我不是黑龙江知青，但在我当知青的云南，有知青纪念碑上刻着：“我们曾在这里流过汗、流过泪，也流过血。”我们曾是“知青”——这是一代人在国家意志下被抛离正常人生轨道的集体经历。 金训华（1949年—1969年8月15日）烈士遗物。‍金训华1969年5月从上海到黑龙江省农村插队落户，被分配到逊克县逊河公社双河大队，8月15日下午，因特大山洪暴发，金训华为抢救国家物资牺牲于激流中，被追认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内蒙古锡林郭勒县69位英灵1972年5月5日，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5师43团发生了历史上罕见的草原大火。为了保护国家财产，4连的69名知青在扑火战斗中英勇牺牲，被授予烈士称号。 东岭农场三烈士1970年6月28日，为保护海南万宁县东岭农场的龙滚河水电站大坝，三位来自广州六中的女知青胡志红、程明蓉、谢红军跳入水中，用身体护坝。她们用孱弱的身躯顶住沉重的沙袋。大浪袭来，把她们从6米高的坝沿卷入水底，英勇牺牲。 飘逝的绿围巾曾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一师一团下乡的北京知青冯雅丽至今收藏着一条绿围巾。这条围巾是妈妈在严冬季节寄给她的。取包裹时把它戴在头上，赢来许多羡慕的目光。回到连队，只有上夜班时戴了一次，还被人发现了，连里领导说是小资产阶级作风。之后，它在箱子里压了整整六年。 乐不起来上海女知青乐兰英下乡来到甘南县东风公社战斗大队，第二年她就嫁给了村里特别能干的木匠王志远，为了要儿子，他们连生了四个女儿，一个儿子，家里一贫如洗。现在他们住在泰康镇当年知青办给盖的30多平方米的房子里，五个子女三个没工作，老俩口只能靠130元低保基金生活。 仲夏夜之梦男知青阿根，吹一口好口琴，常吹一首外国曲子：《仲夏夜之梦序曲》。女知青小宾能把《梁祝》从头到尾哼一遍。傍晚时分，他们常在小河边相聚。连里进行了不点名的批评。后来他们转到地下—一连里的菜窖，但还是被指导员发现，逮了个正着。全连批判大会之后，仲夏之夜，他们向白桦林里走去。第二天早上，有人发现，他俩都躺在林地里：阿根已经死了，脖子上套着绳子；小宾还有一口气，脖子上的绳子脱落了。 亡者不幸，生者亦不幸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1师独立3营2连“5.28” 沉船事故发生后，事情很快被有的人定了性：“是苏修特务策划的里应外合的叛逃。”幸存者杨挚颖失去了人身自由。因病没有去执行任务的俞洪如受到了审查。俞洪如得了一场大病，是老宋一家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伸出了热情的手。她嫁给了老宋的儿子。在大返城的日子里，她没有走，说不清是舍不得老宋一家，还是牵挂小山上那5座坟茔。 《南京之歌》下乡于江苏江浦县永宁公社的南京知青任毅写了一首《南京之歌》，引起了江青、姚文元的关注，作出了批示，被定为“反动黑歌”。任毅以现行反革命罪被捕入狱，判处死刑，立即执行。老将军许世友顶着“四人帮”的压力：“一名知青，仅凭一首歌就被判处死刑，岂有此理！”硬是把任毅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后其被判刑10年，服刑近9年后平反。 所有的知青，心底都深深埋藏着对那段经历的记忆，甜蜜也好，苦涩也罢，既抹不去，也夺不走。这些苦涩的记忆，是对那个特殊年代的真实记录——在“大动乱的年代”，高压的思想意识统治对生命的摧残，是在肉体与心灵两个层面体现的。回望，痛仍在。 离开知青博物馆，直接去不远处的瑷珲历史陈列馆。 1683年，清康熙皇帝谕令修筑瑷珲城。同年，任命萨布素为第一任黑龙江将军，驻瑷珲。1685年，将军衙门由江东瑷珲迁往江西瑷珲，即今瑷珲。瑷珲，一度发展成为清代黑龙江沿岸最大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中心城市。1642年，清太宗皇太极宣布已征服了贝加尔湖以东、鄂霍次克海以西地区。1643年，俄国人第一次侵入中国黑龙江流域。1689年，中俄《尼布楚条约》规定外兴安岭至海以南土地为中国所有。1858年中俄《瑷珲条约》、1860年《中俄北京条约》将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至海的土地，包括库页岛，划归俄国。黑龙江由原来的中国内河，成为界河。瑷珲，见证并经历了中俄之间过去的历史… 十九世纪下半叶，清朝已由盛至衰、內外交困，面对强邻俄国对黑龙江流域的又一次入侵，再也无力自卫和反抗。1858年和1860年，清政府被迫与俄国先后签订了《瑷珲条约》和《中俄北京条约》。两个条约使中国丧失了100余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俄国武力逼签《瑷珲条约》1858年5月28日，俄国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武力胁迫清朝黑龙江将军奕山签订《瑷珲条约》，强占中国黑龙江以北60余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并将乌苏里江以东至海约40万平方公里土地定为中俄“共管”。 俄国从中国奇取了一块大小等于法德两国面积的领土和一条同多瑙河|样长的河流。——恩格斯《俄国在远东的成功》‍由于进行了第二次鸦片战争，帮助俄国获得了鞑組海峡和贝加尔湖之间最富庶的地域，俄国过去是极想把这个地域弄到手的，从沙皇阿列克塞•米哈依洛维奇到尼古拉，一直都企图占有这个地域。——马克思《中国和英国的条约》 离开历史陈列馆，心里说不出的憋屈压抑…… 开始往东极方向走，目标“尽可能靠近东极”。 此时是下午3.41分。导航让我们在伊春出高速，然后再从市区的另一边上高速。高速出口，有休息区，我去买冷饮，大平在手机上找今晚合适的落脚点。见我回来，他说佳木斯有新开的亚朵，价格很亲民，优惠后才320多元，就是还有200多公里……因不全是走高速，时间需3小时以上。关键是佳木斯到东极，不到500公里了……现在还不到4点，7点半左右应该可到佳木斯，天未全黑呢。当即定了酒店，调整导航，往佳木斯去。 平原辽阔，车走长途。一天24小时在一起，每天还有若干小时两人在小车封闭的狭小空间，我们又都不是擅长八卦之人，普通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年华可追忆，为让车内有点什么流动响动，我们选择在手机里放音乐。听了几首老歌，问大平，想听什么？“《成都》”。有这样的歌？心生好奇，果然有。‍ 《成都》是赵雷创作的民谣歌曲，由他本人填词、谱曲，并收录于2016年发行的专辑《无法长大》及2017年发行的《成都》专辑。歌曲以成都的玉林路、小酒馆等地域元素为载体，表达对这座城市的眷恋之情。 “让我掉下眼泪的不止昨夜的酒‍让我依依不舍的不止你的温柔余路还要走多久你攥着我的手让我感到为难的是挣扎的自由‍分别总是在九月回忆是思念的愁‍深秋嫩绿的垂柳亲吻着我额头在那座阴雨的小城里我从未忘记你成都带不走的 ‍只有你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你会挽着我的衣袖‍……”‍一遍遍听着不属于我们这代人的词汇组合，没有乡愁，只好奇大平何时对这歌有了记忆？ 这天最大发现是让豆包找音乐：快捷、方便。你只需对它说，什么歌，秒现。我说，电影《洪湖赤卫队》插曲，即刻有四首歌出现，看看最想听的没在其中，但我忘了歌名，便说“请找韩英在狱中唱的那首”，即刻出现《看天下劳苦大众都解放》，点开，竟然是男生唱，又对豆包说《看天下劳苦大众都解放》请找女生唱的……哈，一口气出来好几个不同版本：殷秀梅、王昆、彭丽媛…… 百度查了，黑河至佳木斯的自驾路线最短距离为‌679.5公里‌，途经吉黑高速、绥北高速、前嫩高速等主要道路，因为我们上午皆在黑河，实际是午餐后才往东走，近700公里，都是下午走的呢。 与我们估计一样，到佳木斯加油时，抬头见西边燃烧的晚霞。橙红的色彩仿佛是抚慰是祝福：脚随心动，所愿已成。越来越柔和的光温柔得像“世界版晚安曲”，让人松弛，感到被大自然轻轻拍了拍背：晚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