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人生回忆录》C、入学篇《另类同窗*下篇》

老三届 *道北三刀

《坎坷人生回忆录》*C、入学篇*《另类同窗*下篇》 上篇说到我在西安沙坡少年管教所大门内值班室突兀发现了“新大陆”，您道内有甚事。却原来是那天上午，值班的老警察唤来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少年犯，要他将值班室内的卫生打扫一下。 正当老警察面向我指导填写登记薄时，我偶然一抬头，突然发现老警察背后的孩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手将一根长不过一拃、粗不过一把的白萝卜头装入兜内。那少年的双眼充滿哀求和饥饿的神情，令人震撼内心。我亦当年按小学生每月口粮定量是23斤，曾经有过几次饿昏的惨象，又怎能向老警察告发那孩子的不良之举。 何况，那些小萝卜尾巴，如今散落田地，都无人懒得扫上一眼，可那竟是当时管教所值班人员饥饿时用水一煮撒上盐面尚能救危的宝贵之物呢！ 在此方面，我亦有所体验，在那三年灾害之初，父亲晚上去工厂的细纱保全加班，补贴是无钱发放无夜餐饭，倒是每人一铁勺辣椒酱炒白萝卜丝，缺油少荤的。慈父舍不得入口充饥，竟然装入大搪瓷缸子之内端回家中，先让我母亲垫巴一口。慈母亦是心疼正在成长发育的三个爱儿(我长兄毕业于五九届西安航校，已分配兰州央企工作)，于是把铁锅内烧的开水将大搪瓷缸子灌满，尔后二老心滿意足地瞅着我和二哥、四弟三头“小狼”，你一勺我一口狼吞虎嚥好似秋风扫落叶，眨眼间将缸内一扫而空，我甚至连缸底散落的辣椒籽都不忍放过，刮起吃光。 您说，同病相怜，我怎能出卖那位虽是“小贼”却因饿犯错尚未成年的孩子呢？一待进、出门手续办妥，那位老警察便予以放行。估计在此之前，孙同学之弟已来此入内探监，于是我随其后，轻车熟路朝着监舍在内的四层大楼奔去。 进入楼内，男性大监舍均在一楼，我俩边走边感受到拥立监舍铁栏杆后面一群少年的“热烈欢迎”，因为那日苍天降雪不便出外，何况又逢周日。 有的少年恶习不改，这个言说:老哥，带烟没得，赏根让崽娃过把瘾；那个张口:好心人，兜里有没锅盔馍，让鹅(我)们咥两口；还有的竟然伸手:腰里带嘎(钱)莫有，给小弟匀些个…… 还是孙同学之弟有经验，让我别答腔不用理睬。走到楼头，到了他哥监舍，值班人员验过我们已办的手续，将孙同学喚了出来。 我和他俩兄弟，就坐在舍外的矮木条橙上，说些家长里短少油无盐的平淡话语，只是临道别时我才正儿八经地祝愿了几句吉语，便匆匆分手，因为监舍午饭到点，然而却无客饭招待我等外人一说。 出了管教所大门，路上我才放胆询问孙同学之弟，怎么那几个少年，都已进去，还不好好改造。他弟说，刚才还算好，只是动口未动手，他上次来探望他哥，他哥悄悄告诉他，这监内有几个胆大包天贼性不改当然也或许饥饿所至。 有次几人趁天高月黑之机，将寻来的长竹杆与一人后腰绑捆，两人撑杆，协助那人顺墙爬至四楼，开窗将室内放置的黄豆、包谷豆装包偷下，竟然当场生吃冷嚥，那真是饥不择食，管它生熟(俗话说四不:慌不择路，贫不择妻，饥不择食，冷不择衣)，先填饱肚子再说。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转眼便到了文革初始，不但是我，就连班里男女同学，早已将孙同窗其人其事如过眼烟云忘之脑后。然而处于当时学校歇业，教师歇菜，学生歇凉，无所实事的我出外闲遛，恰好于太华路与自强东路的十字口，又遇到孙同学的弟弟。 数年未见，当然最上心的还是其兄其后之事。他弟言说，他哥早已结束管教，被安置到西安市东北边的铜川煤矿工作，情况尚好。我听后会心一乐，是呀，他哥虽然少不更事马失前蹄，但必竟后路光明生计不愁，因为煤矿上工资高，待遇好，其后顺势便能娶妻生子步入幸福的家庭轨道。 反观我等，当初痴信于“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信条，妄想通过好好学习不断深造，能得以最终“鲤鱼跳龙门”皇榜标名，耀祖荣宗。谁知文革风暴席卷神州大地，最初的希望转眼之间便如同肥皂泡似地破灭了！ 就说当时，不但升学深造无望，就连妄想进入工厂临时打个短工，按政策规定，企业部门没人敢越雷池一步惹火烧身，我们只有干靠着，好比黄牛掉到水井里——有力无处使。有次闲极无聊，在欣品了校内多名学妹的“文革留念”的合影时，顺手画蛇添足涂笔如下: 曾记当年风云起 停课革命不由己 荒废学业向谁问 且将倩照留心底 迫于大势所趋，只能混度时日，亦不晓何时方有出头之日。当然，其后方知的历史步入举国老三届知青上山下乡插队落户，那又是麻尾拴豆腐——没法提；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但已与本文无关，钉掌敲马腿——离了题(蹄)了，暂且抛过不说。 (文完) 少管所内景 同上。 同上。 同上。 同上。 同上。 同上。 同上。 同上。 同上。 同上。 文革初始，我又在太华路与自强东路十字，遇到了孙同窗之弟。 其弟告知我说，他哥早已结束少年管教，随后被安置到铜川煤矿工作。 同上。 同上。 同上。 以上图片多为取自网络，特致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