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萨五日游

欣慰

且说七月二十七日这天清晨，林芝阴天有小雨。不慌不忙地起床过早后，我们两辆车无比闲适地驶入雅叶高速林芝到拉萨段。雅叶高速起点四川雅安，终点新疆喀什叶城，3900公里的距离串联着川藏新三省，属于名副其实的国之枢纽。2019年，雅叶高速林芝到拉萨段通车，而且全程免费，因此，对于千里迢迢而来的自驾爱好者，驶入这条路，也即驶入了通往圣城的梦想之路。雅叶高速上车辆极少，藏地江南林芝充沛的植被和适宜的气温，让这一程笼罩在润物细无声的雨中雾里。车子丝滑地行进，远处的雪山，天边的淡云，路边一闪而过的树木，构成特殊的水墨意境，安静得令人沉醉。 似乎还没享受够雅叶高速的宁静，拉萨——日光之城拉萨，悄然出现了。越来越密集的高楼，越来越多的车辆人群，越来越宽阔的道路，当然，还有越来越明艳的藏式建筑，所有的一切，都像舞台上冷不丁出场的群演，簇拥着精神领袖隆重亮相。那一刻，大家情不自禁感慨，这么新，这么时尚，眼前的拉萨彻底颠覆了我们对拉萨的印象。 按照计划，7月27日抵达拉萨后，我们马不停蹄、张弛有度地完成了精品五日游。8月1日，从贡嘎机场起飞，半个小时后，南迦巴瓦峰从云海中露出三角形峰顶，高雅的白色遗世独立地矗立在青藏高原深褐色的基调中，圣洁如水，坚硬如钢——多么神奇的事情，我们在色季拉山口无缘目睹“羞女峰”若隐若现的真容，却在云端无意中被惊艳到——愿望还是要有的，“万一”之时，不就实现了吗！ 带着事隔半月依然激动的心情，微醺般无数次反刍拉萨五日游，后劲那是相当足。这是一次紧凑的慢游。在隔太阳最近的地方，较低的血氧饱和度，果然能使人在晕晕乎乎的亢奋中，释放出太多隐秘的力量，变得与平素大不相同。我们去拍了心心念念的S弯。我开着我的小伙伴，在坡度弯度均别具一格的公路上，漂亮地短赛道漂移。当镜头慢慢逼近，我忍不住伸出左手大拇指，脸上洋溢着难抑的自豪。我对什么都没有拥有或达到的执念，但半生过去，那些意念中闪现的美好，似乎都不曾缺席。 S弯网红拍摄地，隔着宽阔平缓又暗流涌动的拉萨河，与布达拉宫遥遥相望。S弯过后，“旱地拔葱”就相当顺理成章。旱地拔葱的镜头，因为被拍摄者身体状况和要求，大致分为山下山上两种。山下拍摄者，只需要站在一块石头上或者车顶上，做一个海纳百川的姿势或者挥摇五星红旗的姿态，无人机借机位视觉便可成就壮美大片。我望着直线距离至少两百米的高山之颠，冷静地衡量了一下自己的体力，斩钉截铁地对摄影师说：我要去山上！ 你爬过陡升200米的山坡吗？除了拉萨，我爬过太多如此高度的山峰，甚至背着重装在暴雨中快速攀爬在武功山的野路，还被洪水紧逼着在宜昌晓峰河畔徒手攀岩，但我是第一次，在海拔3650米的拉萨，在呼呼吹过身躯、似乎要卷走我的飓风中，用至少半小时的努力，爬上了拉萨河南岸的山顶。同我一起的，还有十岁的霜儿。女孩与我，像我的过去与她的未来，合体着，一步一个脚印，朝着目标攀爬。我们目光坚毅又勇敢，我们步履坚定又从容，我们到达山顶，迎着大风，紧了又紧帽子扣，任凭裤管被吹得鼓鼓，身型也偶有轻微摇晃，也完美诠释了与布达拉宫全方位的对话。 我伸出双臂，用心灵拥抱着布达拉宫。我的眼前，是布达拉宫的红与白，是拉萨河的黄与褐，是这一路八天318路线上的炮弹坑、怒江七十二拐和天路十八弯。 人的一生，关于职业，应该存在无数可能。我如果不做医生，还可以用什么技能把自己养活？拉萨的S弯，布达拉宫眼皮底下的旱地拔葱，给予我不存在实际意义的幻想：我如果不做医生，我还可以在无人机下做到所有规定动作一遍过。人的每一个现在都是既往一次次选择的结果。我接受我的一切，不管来时的路是不是曾经的黑历史，那都是独一无二的我。 可圈可点的拍摄过后，就是毫无悬念的拉萨游览流程。流程之首“布达拉宫”的游览耗时半天，从布达拉宫后山的团结公园开始顺时针往前走，右手侧就是宫殿的背面，蓝天白云之下，布达拉宫像穿着袈裟的高僧，俯瞰众生，无语守候。随着导游的引领，我们在布达拉宫一号线的各个环节打卡，用最无知最虔诚的心，感受藏族同胞的信仰，感受国家强大力量的无穷。 可以拍照的外墙之下，我刻意用一袭白衣，向布达拉宫将敬意表达。 你见过怎样的布达拉？我见过的布达拉，是蓝天之下最安静的布达拉，是阳光之中最灿烂的布达拉，是用建筑诉说历史的厚重的布达拉。 夜幕降临，明亮如昼的灯光接替了阳光的温暖，这，又是另外一副布达拉的模样，静谧宁静，高远通透。拉萨，真的是一座缺氧而不缺信仰的圣城，令朝圣者自带恬静，唯有少说，唯恐多睡，唯怕错过。 想要亲近三大圣湖之中的羊卓雍措和纳木措，各需要整整一天时间。去往两个湖的路，平均海拔都在四千多，其间遇见的油菜花，遇见的冰川，遇见的红河谷，都无不佐证着圣湖的神秘，也都用具像化的美，诠释着“最美的拉萨在路上”之经典言说。 藏族的死亡哲学中，除了土葬和天葬，还有水藏。远远望着湖边的葬台，莫名的敬畏从脑门直冲到脚。 美轮美奂的圣湖，湖水清澈如镜，映照着天空的颜色。我使劲往湖中看，却并未见过我前世后续的模样，我的前世定没有拯救到银河系，而我的来世，我想，无论怎样，都应该还是会安康。 再次驶入雅叶公路，只不过坐的是拉萨师傅的风驰电掣的车，我的小伙伴，已经踏上了被托运的征程，缓缓地返回在318线上。 很远很远的山边，小小的藏民村庄。经幡总是会飘扬，如同转经筒划过天空，在风中吟诵六字真言。佛祖听过，佛祖路过，佛祖保佑过。 路过的油菜花田。我已经晒得有些傻了，色彩比大地色还丰富浓烈。 沾沾圣湖的味道，从此皆被佑护。我是虔诚的，我是安静的，我是被美到无语的。 打卡卡若拉冰川。同伴说，希望下次珠峰（大本营）再见。我说过，我本无执念，但我真的不拒绝随缘而来的高峰论坛。 湖边的造型，诡计多端的无限叠穿，主打的不是出片，而是保暖。 仰望冰川，背靠冰川。圣湖景区建设已然成熟，栈道可以通到冰川深处，那或许是我与冰川下一次的相逢。 去过西藏博物馆。博物馆离布达拉宫不远，在“夏宫”的附近，无需门票，可现场预约。 我在博物馆门口，作为路人甲的代表，独行游览博物馆，我是杨好汉。 博物馆的中心，看得懂的主题就是这个了，雪域长歌长达几千年，极寒之地的青藏高原，向来都是版图中不可或缺的元素。 不可不说的浓墨重彩的文成公主。那是藏民至今供奉的女神，是将文明一路渗透进藏的灵魂人物。 拉萨市的云，天，路灯，颜色极其鲜明，格调极其和谐自然。 无独有偶，时光的年轮划过60个春秋，2025年的雪域高原，正在如火如荼地演绎自治区成立60周年的庆典，各个领域都在全景式展现魅力新西藏。 我在这一天的下午，步行六公里，在拉萨河畔流连忘返。看云。看河。看太阳。 怎么可以这样美？ 像不像熊妈妈在训小熊？ 拉萨河边的树木尚在襁褓阶段，我顶着烈日而行，云朵对我表示最亲切的赞扬。 游过大昭寺的凭据就是票根了。大昭寺的神明，请原谅我的驻足。一切都在心中，唵嘛呢叭咪吽…… 游览过八廓街。八廓街是街拍的天堂，我被拍，也拍。这是我拍到的现代西藏。 古月是一个女人，背心红唇大波浪，她在318线上组织进藏自驾游，很野，很谋生。时代催生着各行各业，在险路中讨生活，体现着独特的生存美学。 八廓街的自由拍。 粉与绿，在八廓街的藏居地，依然不违和。 街拍的我，和李铁梅之间，就差一盏红灯。 骨子里缺乏当地女人的神韵，便只能怼脸拍半，或者侧脸半身。终不是那味儿，简易藏袍也盖不住的侧漏的霸气，我还是那个我。如果非要取个藏名，请叫我铁梅拉姆。 虔诚拜过扎基拉姆。扎基寺的香火鼎盛，敬献三件套，白酒哈达和香火，白酒城瓶倒入酒缸，哈达快速系在脖颈，炉台前烟雾弥漫，朝拜者们排队顺时针转基数的圈，络绎不绝之时，略显凌乱地俯首低头，惶恐地向四方而拜，努力集中心力默念所求。“入乡随俗”在此处，无关信仰，善念至上。 从贡嘎机场起飞，在青藏高原的天空上，回首再望我们脚踏实地走过见过的西藏。 和地图上毫无二致的实景，与地图互相高度契合着还原，这就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在我心中的分量。 跳出去，才看得清。这世界如此辽阔，这世界多层次丰富地美丽着，管中窥豹，西藏之旅，让人见的不仅仅只有西藏。 白云萦绕着雪山，高处也胜寒。 我去过拉萨，我去过西藏。 我见过拉萨河的碧水蜿蜒，我见过湘巴藏戏的神秘场，我见过雪山的这面和那面，我或许还会再来吧，西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