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北访古:忻州古城

骏马临风

笑逐颜开离石去，一路高歌晋北游。

步步生花无憾处，如登春台千古幽。

——题记

从海拔80米的石家庄沿京昆高速向西爬升，一路山水一途迷情，终翻度巍巍太行，投入黄土高原的怀抱，绕过锦绣太原城，沿二广高速向北抵达海拔850米的忻州古城。

忻州古城始建于东汉建安二十年（215年），已有1800多年的历史。1.27平方公里的地域内，四面城墙八座门。城墙高大雄伟，城内烟火鼎盛。城墙上游人如织，街巷中欢声笑语。整座古城不分昼夜，热闹非凡。

在烈日式微之际由雄伟的南城门（景贤门）步入，四面斑驳的青砖城墙辅以重檐歇山顶三层城楼，生成如井瓮城，一种窒息的压迫感裹袭而来。

穿过门洞，眼前豁然开朗。街巷纵横，屋舍俨然，酒旗斜矗，人声鼎沸。

登上南城墙，于城楼处环眺。一城胜状尽收眼底。

巍峨高伫的南城楼，蓝瓦覆顶，朱柱雕梁，翘角飞檐，鸱吻傲距。三层檐下正中悬挂“三关摠要”巨幅匾额（“三关”指代着当地历史上著名的军事防御体系“外三关”——雁门关、宁武关、偏头关），寓意三观扼守要冲。睹形思文，顿感“晋北锁钥”名不虚传。

北瞰，黛瓦斜檐沿南北大街和诸多小巷四面漫覆，南北大街上两侧多为双层楼设，古槐绿隙间突耸两幢跨街古楼——八面门、明月楼。南北大街人头攒动，难见街石。

东观，城墙直走。诸多楼阙平匀静矗，相互呼应，一片景然。

南觑，城墙外青灰色天主教堂耸峙出冲天的尖顶，仰视着南城楼，绘就一幅中西相冲而又相谐的画面。

西望，城墙蜿蜒，远处突然随地势高企，随后向北横亘而去。西城中的屋舍亦随形就势而上，形成栉次鳞比的局面。它们与如潜龙飞天的西城墙，共同造就天空之城的观感。

夕阳西下，橘黄渐变的余晖，打照在古城身上。一切色彩——碧绿、雪白、青灰、朱红、靛蓝，都多了一层朦胧的光芒；所有实物——城墙、楼阙、屋舍、街巷、人流，皆多了一种写意的韵味儿。

暮色渐沉，步下城墙，过八面门，汇入摩肩接踵的人流中，流连在街巷两旁的“勾栏瓦肆”，忽然有了一种时光倒流千年的感觉，无梦而回古代繁华。

华灯初上，模糊下去的古城，便倏地有了水晶勾勒的轮廓，瞬间变得晶莹起来，颇具天上宫阙的模样。觅食的游人挤爆了秀荣巷、泰山庙巷。密不透风的人流冲不动执着排队等食的长队，人体汇生的热浪拍不散大快朵颐的老饕。这比天上的街市更富烟火情味儿。

南北大街上，华美壮丽的明月楼，如同古城的分水岭，隔断了南面的繁华喧嚣和北面的静谧美好。

仍是古楼、古街、古巷，但与南面不同的是，这里游人相对稀落，并且出奇的宁静，弥漫着古幽的味道。

宁静属于这一段街巷，更属于月色中的遗山祠。它是纪念以诗、词、文史成就著称的金末元初文坛领袖元好问（1190—1257，忻州人）的场所，是忻州重要的文化地标。祠堂包括正殿、厢房、碑刻等，陈列元好问生平事迹及著作，承载了忻州人以及国人对先生文学与史学成就的尊崇。

这里必须宁静。因为宁静能使诗人在滚滚红尘中沉思得悟，方得佳句偶成——“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摸鱼儿·雁丘词》）

这一句流传千古的极致发问，铭刻出了爱情最核心的悖论：既是不可解的迷思，又是值得以生命为代价的信仰。

当琼瑶在《梅花三弄之梅花烙》主题曲中直接化用此句，当金庸在《神雕侠侣》中让李莫愁临终吟诵此词……在快餐式情感泛滥的当今，我们都会被它穿透时空的那种爱情中近乎神圣的悲剧力量深深震撼。

不厌喧嚣又喜沉静，忻州古城境界丰盈。

我登上北城门（拱辰门），俯瞰全城，一种新的震撼直击内心。水晶般的墨穹下，金黄的暖光皴染全城，霓虹灯招牌点醒夜色。月悬东天，辉浴人间。人间天上两相融，古城不语映太平。

大美，忻州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