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鹤】120万亡魂的呻吟

云中鹤

今年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9月3日)前夕热映电影《南京照相馆》，又把中国人拖回88年前那场血腥恐怖的大屠杀，加之以前的影视《黑太阳：南京大屠杀》、《南京 南京》、《金陵十三钗》、《1937·南京真相》，南京大屠杀已成了日本军国主义侵略中国的血腥符号。

南京大屠杀是指1937年12月13日至1938年1月的六周内，日军在南京集体屠杀和零散屠杀34万中国人的事件，但很多人不知道，日本在东北修筑军事要塞，杀害了我120万劳工同胞。

日本关东军 要塞地面部分

1931年“9.18”事变后，日本关东军占领全东北，为了巩固东北殖民统治，防备苏联进攻，从1934年开始，在中苏边境3800公里地段上修筑多处要塞。

当时，日本东京当局仍为“北进”及“南进”的策略而争论。北进计划是以陆军向苏联西伯利亚发动攻势，目标是进攻至贝加尔湖一带。而南进计划则是以海军为主，夺取东南亚资源(特别是荷属印度尼西亚的石油)，进而夺取太平洋控制权。

1939年5月，日军在中蒙边境诺门罕地区向苏军发动试探性进攻，结果以关东军大败而结束。此后，日本改为南进的战略目标，在东北伪满地区的关东军全面采取守势，扩大要塞修建规模。直到1945年战败，东起吉林省珲春，西至内蒙阿尔山的中俄(蒙)边境地带，共修筑了17处要塞。

我去东北边境旅游，先后看了海拉尔要塞、黑河的胜山要塞、虎林的虎头要塞和绥芬河的东宁要塞。

东宁要塞纪念园

东宁要塞地下断壁颓垣

胜山要塞

这个号称“东方马奇诺防线”共有8万个永备工事，地上地下长约1700公里，全部依照地形所建，没有任何两个要塞是同一图纸。每一个要塞都是由地上地下一大群钢筋混凝土建筑所组成的永固型筑垒工事，实际上一个要塞就是一个要塞群。

东宁要塞在这17个要塞中规模最大。要塞群正面宽110多公里，纵深70多公里，碉堡、炮台、隐蔽部、防坦克壕、战壕、交通壕等永久性工事400多处，300平方米以上的永久地下弹药库84个，另有多个炮阵地、仓库、兵工厂、医院，地上、地下工事有甬道相连，最多时屯兵十多万人。其工程规模浩繁，结构复杂，世界罕有。

1945年8月8日，苏联对日宣战，在苏军强大的攻势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解放东北全境，关东军的要塞防御土崩瓦解。最后一个被苏军攻克的是虎头要塞。从8月9日开始，苏军向虎头要塞展开攻击。8月15日，日本天皇发布投降诏书，但此地日军不肯相信，仍凭借坚固工事负隅顽抗。8月26日，虎头要塞被攻克，消灭近二千日本守军，苏军也牺牲1500余人，参加攻打要塞的二百余名东北抗联战士，几乎全部牺牲在“9.3”胜利日的前夕。虎头要塞也被称为“二战终结地”和“二战最后战场”。

海拉尔要塞纪念园

虎头要塞纪念园

第二次世界大战终结地

虎头要塞纪念馆

东北这些巨大的要塞工程，鉴于当时的技术水平，需要大量的人力，11年间，日本征召了320万中国劳工，大部分是南方战场的战俘或者通过诱骗强拉征来的老百姓。在简陋的吃住条件、高强度的体力消耗和恶劣劳动环境下，有大量的劳工在进来几个月就死亡。工程结束以后，日军为了保密，把劳工集体秘密处死。

据虎头要塞幸存的日本士兵冈崎哲夫战后所著的《日苏虎头决战秘录》写道：“昭和18年(1943年)的某一天，由于要塞设施大体完成，俘虏劳工被集中在猛虎山西麓(猛虎谷)的洼地里，举行完工酒宴，用酒菜酬劳他们，……突然，重机枪喷出了火舌，刹那间，宴会场化为血腥的屠场，到处是刺鼻的血腥味和堆积如山的尸体。”

据日方记载，富锦要塞主体工程完工后，日军一次灭口2万多劳工。

珲春要塞俗称“魔域要塞”，为防止泄露军事机密，日军从不征用本地人，而是征用关内的青壮劳工，主要来自山东省。据当时本地村民讲，只见每月十多次，每次近3000多人往里进，却不见有活人出来。

在东宁要塞，从事工程保密性较强的称“特种工”，是必死工，有51000多人被残害致死。据后来逃出的劳工讲，日本关东军投降前，曾将几千名劳工骗入一山洞内，然后用砂石将洞口堵死，这些劳工永久被埋葬在里面。

中国劳工(其中包括战俘)死亡人数，没有准确数据，有学者调查统计，估计前后十多年之间，有近120万劳工被残忍杀害或折磨致死，是南京大屠杀的四倍。

解放后修建的劳工纪念碑

一群群鲜活的生命悄无声息地泯没在要塞旁的尸坑中，或者坍塌的山洞里。这里，没有记者，没有人记录，没有照相机镜头，甚至都没有人听见他们在经历死亡历程的呻吟声。如今这些要塞洞口已在茂密的茅草中暴露在阳光之下，120万尸骨无存的亡魂仍然游荡在大兴安岭密林里、乌苏里江江面上，向人们诉说那些恐怖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