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楼/撰稿.摄影.赵明博

赵明博

今晚站在自家二楼平台，看暮云垂落，西楼的檐角先接住了月光。那光不是骤然泼下来的，倒像谁提着素白的绢帕，轻轻在瓦上掸了掸，青灰的瓦片便漫开一层冷润的白，连檐下悬着的旧铜铃，都被镀得发亮，风过处，叮当声里都裹着月光的清冽。

推窗时，月季花香先挤了进来。院角的月季花是我2010年搬到这里时栽的，如今已经15年了，枝桠斜斜探到窗棂边，鲜艳的花瓣朵朵盛开，月光漏过叶缝，在案几上织出晃动的银网。案上的青瓷瓶插着两枝月季，花瓣上还凝着傍晚的露，被月光一照，像落了几粒碎星。

凭栏望去，远处的南山浸在墨色里，只余一道淡青的轮廓，倒像是谁在宣纸上晕开的一笔。近处的池塘更热闹些，月光铺在水面上，碎成一片一片的银鳞，风一吹，便跟着晃，惊得池里的蛙鸣顿了顿，又接着叫，混着廊下竹影的沙沙声，倒成了一曲天然的调子。

忽有月季花瓣落下来，沾在衣上，轻得像一声叹息。想起去年此时，也是这样的月色，我同友人在楼前对坐，煮一壶新茶，说些旧年的故事。茶烟袅袅，混着月光，竟不知是茶醉了，还是月醉了。如今友人远在江南，怕是也正望着这轮圆月吧——这月光原是不分南北的，它从九天落下来，洒在西楼的瓦上，也洒在江南的船篷上，把千里的路，都照成了坦途。

夜渐深了，月光愈发浓，像化不开的牛乳，泼在栏干上，凉丝丝的。伸手去接，却什么也接不住，只有满手的清辉，从指缝间漏下去，落在楼下的青苔上，悄无声息。远处的钟声响了，一下，又一下，撞碎了满院的静，却也撞得这月色更软了，软得像楼里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袍，裹着人，心里暖融融的。

原来这月满西楼，从来不是景，是心。是心里装着的人，是没说完的话，是落在记忆里的旧时光——它们都被这月光泡软了，轻轻搁在楼角，风一吹，便漾出温柔的涟漪。

【作者简介】：赵明博，1962年生人，大学学历，中国茶叶学会会员，国家高级评茶师，甲辰年西安点茶大赛评委。中国摄影著作权协会会员，中国民俗摄影协会会士，陕西省摄影家协会会员，陕西民俗摄影协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西安市文艺两新联合会会员、陕西省健康快乐促进会副会长、西安高新区摄影家协会副主席、西咸新区摄影家协会会员、人民摄影家协会会员、咸阳市摄影家协会会员，咸阳市作家协会会员。陕西茗语轩艺术品有限公司、陕西尚唐百味餐饮有限公司、陕西明睿博远商贸有限公司、肆拾玖坊乾州运营中心创始人。曾任陕西茶人联谊会副会长、《西部风情》杂志社常务社长、中国记者联合会《丝路发现》杂志执行主编，在《人民日报》、中宣部《学习强国》平台等多家媒体发表文章数篇；摄影作品《秘境乾陵.乾陵夕照》入展第22届平遥国际摄影大赛并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