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字:东哥</p><p class="ql-block">插图:东哥</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作为一名地质测绘队员,他的世界很简单:测绘仪器和远方。</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地质测绘队员常年依山海为伴,当晨曦尚且羞涩,初露微光,我们就背负着测绘仪器启程了。在传统的测绘工作中,每一次启程都是满载而行,肩扛的脚架紧紧贴着我们的肌肤,传递着火热的体温就像蓄势待发的火箭;背后的仪器箱内,全站仪、电池、棱镜和盒尺等等物件沉甸甸的挤挨着;手里是紧紧握着的测杆、标尺,冰冷而又沉重的仪器设备,在熹微的晨光下竟也显出一丝温暖的光泽来……。这负重前行的一幕,在年轻的队员中或许很少看到了,但在我们这些老地质测绘队员心里却难以忘记。是的,随着测绘仪器的不断更新换代,现在测绘工作应用最多的是北斗卫星定位仪,不仅携带方便,而且测量精度高。不管怎样,这一台台测绘仪器就像一群沉默的伙伴,它伴随我们,一同奔赴远方。</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测绘队员的世界里,仪器成了他们身体延伸的一部分,也是他们最忠诚的同伴。爱仪器如同爱自己,风沙能轻易迷蒙镜片,骤雨会瞬间瘫痪电子元件,烈日能让水准气泡偏移,连高原上稀薄的空气也会影响仪器的精度,队员们就会毫不犹豫的用他们血肉之躯为仪器遮风挡雨。仪器外壳上还刻着一个亲切的名字,那是队员们赋予这些“伙伴”的昵称,这些名字在无数个孤寂的夜晚被轻唤过,与风雨同舟,与砂石磨砺,变得异常光滑。在各类地形测量、物化探勘查测量中,当测绘仪器的眼睛扫过莽莽山野,定位桩便如钉子一样被我们牢牢钉入土地深处,标记下大地准确的位置。测绘仪器所测量的不仅是一组组坐标,更是我们与荒原之间一种严谨而深刻的对话。</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测绘工作,是最精密的仪器与最原始的环境之间一场奇特的碰撞。资源勘查测绘工程工作艰苦,在荒僻的峡谷,全站仪被架在牦牛粪堆旁;在无人的戈壁,棱镜杆像旗帜般竖立在骆驼刺丛中;在寂寞的高原,北斗接收机倚着酥油茶壶静静工作;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北斗定位仪、测深仪像游动的鱼在水面游动着。他们就这样将远方凝练为数字,把陌生变成了坐标。那些荒蛮的无人之境,终于被冰冷的数字所驯服,被精准的线条所框定——坐标与等高线悄然延伸,在图纸上勾画着山峦的脊梁和河谷的走向,圈定着湖泊的轮廓和水深的刻度。在国家的经济建设中,有时候测绘队员正在一片陌生山野跋涉,走过千山万水,操作着仪器收集旷野的呼吸,在风霜里为大地纹身。或许不知道测绘数据最终汇入城市,变成规划图或导航地图上的一小段曲线,城市人从地图上读取的仅是一段平坦曲线,而对于测绘队员而言,那曲线则是一段艰难攀爬的陡坡,是深夜里骤然袭来的狂风,是干渴难耐时偶遇的一眼清泉,是困顿之际同伴伸出的那只手。</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测绘队员的世界里,远方是具体的,也是未知的。在山水变换间,在这大地细微的起伏间,在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深处,在风霜磨砺中我们愈加坚定的目光里。我们行走于大地之上,也行走在精密数据之中,用脚步一遍遍丈量这片厚重的大地,肩扛仪器,从不缺席,用光影捕捉着那些无法写进图纸的温度。</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山在哪里,我们便在哪里。在测绘框定的世界里,山风四季奔流,山色年年变幻,在翻越一座又一座山梁之后,我们测绘队员的足迹,深深印在每一寸山河之上,我们终将测绘旗插在冰川之上,把图纸铺展于星穹之下,如同大地本身一样,沉默、坚实而永恒。</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日暮归途,当仪器箱再次合拢,远方似乎暂时被我们小心地收进了箱中。仪器箱里装下的,是山峦的骨骼、河流的脉络,是一天辛劳换来的精密数据——它们将织成地图,成为我们丈量过的大地的精确投影。</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踏遍荒野,终日与仪器为伴,以脚步叩问大地,然而心底却燃烧着一团炽热:我们不断用精准的刻度去叩问这古老而沉默的星球,以测绘队员独特的方式,在仪器与远方之间,在精密和广袤之间,追寻着大地最真实的形状,也追寻着某种永恒。</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测绘队员的世界,就在这无声的仪器显示屏里,在未来美好的远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