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影像》</p><p class="ql-block">小区门口立交桥下,有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在这儿流浪了好久。 </p><p class="ql-block">两个半月前,我开始观察他——精神正常,知道享受生活:早上泡茶喝茶,看手机,听音乐,会煮饭,周遭还很干净。他的营地是一个微型的家,两个帐篷,树杈上挂着一个提包。微开的帐篷里,摆着两双刷得很干净的大头拖鞋。生活用品用塑料袋仔细包裹着,整齐地码放在角落。离帐篷不远的地方是公交站牌,上车的乘客匆匆瞥他一眼,有的远远绕道走。 </p><p class="ql-block">他不影响任何人,只是看手机,喝他的茶。那个茶盘是褐色的,边缘有些磨损,像是用了很久的样子。 </p><p class="ql-block">昨天下午,我想去采访他为何在这儿扎营,他不在。回来后我告诉儿子,儿子说:“远离这种人,这种人很危险。”我说社区很宽容,没有人驱赶他,当然,也没有人理他。 </p><p class="ql-block">这种现象很普遍,哪个城市都有。这种近乎仪式化的日常生活,或许是我们不能理解的选择。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行为艺术——在城市缝隙中维持自己的秩序,对抗主流社会的规训。 </p><p class="ql-block">危险的不是他,而是我们对异常者的恐惧。如果他衣衫褴褛、癫狂疯癫,人们会本能地远离和厌恶。而他的泡茶、听音乐、保持整洁、举止得体,反而让人困惑,因为他挑战了“流浪等于悲惨”的固有认知。 </p><p class="ql-block">他的行为背后,折射出无数个为什么。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