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 口 ___共同经历的一次生死突围 颜家河公社林光六队刘永昌

碧海蓝天

001. 借用照片，船到南岸崖下。 网络照片谢谢作者

002. 西安20中学1966年文革前校男篮合影

左起前排

刘敬卫 （681班，上山下乡颜家河公社林光六队）

李建华 （671班，颜家河林光一队）

蒙宁 （688班）

安天伟 （688班，颜家河北星二队）

后排左起

刘蔚斌 （672班，下乡凤县温江寺公社胡家湾大队）

梁培轩 （681班，颜家河林光六队）

翁武腾 （688班，颜家河北星二队，印尼归国华侨）

李

备注 拍照时缺张总辉（682班，下乡陕西省彬县水帘公社）

003. 颜家河渭河南岸渡口，是插入渭河南侧绝壁上，过街天桥一样存在形式。

要到南岸渡口，必须顺壁先攀爬上去，再横向经过一段紧贴壁立山崖坑坑洼洼“过街天桥”，到西端面对浩浩荡荡河面断崖一样无路可走时，，再艰难小心慢慢下到几乎垂直下面，那里有一块不足三五平米刚露出水面的较平、河水不断拍打湿漉漉山岩，这就是南岸渡口。

天桥上那段花岗岩上凿出的窄窄山路，北侧是悬崖，南侧下面是惊涛骇浪，哪里有什么护栏。

借用照片谢谢作者

004. 颜家河渭河渡口只春夏秋三季放船，冬季是由渭河南岸林光大队、南山大队出材出劳，共同搭建一条河上便桥，曾经仍然收费才能经过。图为1914渭河上的便桥。 1914年3月13日，陕西宝鸡，修复木桥， 法国作家维克多·谢阁兰 摄。谢谢作者

005. 那一排白房子，就是1968年10月凌晨半夜里，我们刚来颜家河时的颜家河火车站，候车室里点着如豆一样光辉的煤油灯。

006. 宝天铁路段，坪头向西快到颜家河时，山势多么险峻！铁路隧道、桥梁、涵洞与陡壁悬崖，在渭河相映衬托下，气壮山河，叹为观止。

007. 2000年10月3日赴颜家河途中，因同学外甥晕车呕吐，汽车停在坪头向西快到颜家河的310国道上，面对大山、铁路、隧道、激流与河中正颠簸起伏的渡船、船上紧张的人影，冯民新触景生情，一下陷入沉思，几声叫他竟一时没有听见.....

008. 这种情况，一般是船由上游斜放到下游这里，或由这里，将船要斜放到下游对岸。水浅时，常需要船夫下水，将船再拉上一段距离，山里人过河极不方便，但自古就是这样。

009. 颜家河的渡口，已在1971年钢索大吊桥修成后停止使用了。但后来在修筑宝天310国道时，因需扩充路基，大吊桥又被迫被拆掉了。 于是，渡口又复活了。该图片摄于2000年10月4日，是站在310国道上拍摄的。

010. 西晒的太阳下，看得很清楚：河两岸架有钢索，木船拴在钢索上。

北岸的人字型庵子，是船夫用于遮阳或避雨的。2000年10月的颜家河渡口，对面北岸新起的堤坝上，还留有一个口子供人上下船出进使用———但一旦涨大水，这堤坝还有什么作用？

1968.9.30.———1971.9.14.我们上山下乡在这里时，河滩上没有这道堤坝，河滩从水边，一直延伸到上面的房子背后，我们每过河，就是站在或坐在这河滩上，等对岸的木船摇过来。

011. 木船快摇到北岸了，北岸渡口上，或站或蹲，已聚有想过河南岸的乡亲数人，等待上船。

012. 左上侧半山腰上，是颜家河火车站至东闸口部分，在这里山脚下渭河向南突然一个大转弯，水流湍急，流过颜家河公社林光一队一组（山下组，小节码头）四太弟家门院打麦场前。

013. 上山下乡时候，从颜家河渭河渡口北侧乘船去南岸过来，再向东进林光峪，到沟里林光大队和山顶上南山大队，壁立山根下，没有路，只能在渭河南岸露出干涸河滩上，挑能下脚地方蹦蹦跳跳，向前行走。1968.9.30.——1971.9.14.全部被招工离开这里都是这样。

014. 先一天还朔风呼叫、滴水成冰，阴沉沉的天飘着零散的雪花，冻得伸不出手，但第二天却阳光灿烂，这是1997.11.16.陕西电视台与陕西省老三届企业集团，联合拍摄九集纪实纪录片“我们老三届”第一集片头时，在颜家河的留影。当年，横跨颜家河渭河上的钢索大吊桥，是颜家河最亮丽的一道风景，但可以看到无论初建的南岸毛坯公路或河，都呈原始状态。

015. 被招工离开颜家河后，第一次集体回队看望颜家河和乡亲们时候，林光六队同学们，在颜家河钢索大吊桥北岸桥头留影，左起： 梁培轩 何德申 郭楹

016. 1971.9.14.他俩被招工进入铁道部宝鸡桥梁厂。林光六队同学在颜家河钢索大吊桥上留影，左起： 梁培轩 何德申

017. 林光六队同学们，在颜家河钢索大吊桥上留影，背后山崖是颜家河火车站东闸口西侧，左起： 刘永昌 吴铁城 郭楹

018. 在颜家河钢索大吊桥北岸桥头留影，左起：吴铁城 刘永昌 （梁培轩摄影）

019. 相见时难别亦难。1997.11.16.陕西电视台和陕西省老三届企业集团联合拍摄九集记实电视纪录片“我们老三届”第一集片头后，送走他们，林光六队同学们和乡亲们在颜家河小街聚会后，离开走时，天已傍黑，暮色四起。四太弟回家拿来了手提灯，与元元弟一起，接应大家走过颜家河钢索大吊桥。

前排左起 李四太 柳元元 六队知青穆康（681班）

020. 看那半山腰间的颜家河火车站，原吊桥北岸桥头遗址孑然一身诉说着往日里的故事。

021. 颜家河火车站东闸口，路基下伫立原钢索大吊桥遗址（如图后盖房子东，下半部分基本被遮）。

022. 每年汛期的颜家河渭河河面，波浪滔滔，桌面大的漩涡一个套一个相互追逐气势汹汹。

023. 那一年2018.8.17.又发大水，适逢我回到颜家河，记录拍摄。图为颜家河火车站南侧山根下东西方向渭河西侧。

024. 每逢渭河发大水，最平静的时候，河道就是这般摸样，且浊浪排空，直径丈把大漩涡，一个接一个，横卷着从西边上游冲下来的、什么都有的泡沫浊浪横冲直闯，呼啸东去。

025. 这时候已经在颜家河又建起了水泥便桥。图为2013.7.22.洪水最大一次，已经翻腾越过这时候已经修建起的简易水泥便桥桥面。

026. 2013.7.22特大洪水已冲进颜家河小街。

027. 2018.8.17.洪峰正通过颜家河。

渡 口 _______共同经历的一次生死突围

宝鸡县坪头区颜家河公社林光六队刘永昌

你见过这样的渡口吗？它贴附在壁立山崖绝壁上俯瞰下面、像过街天桥一样？

我们上山下乡在颜家河时候，渭河南岸的渡口就是这样。

渡口，通常是指有船只往来航行，有船摆渡的地方，用于连接两岸交通，方便人们过河，一般都设在大河两岸较平缓平地上。

而我们颜家河因为地理位置位于秦陇大峡谷核心地段，从刚进我们林光六队不远、右手支沟椒园沟里南北方向大湾山梁顶上西望，西边就是甘肃省，那是一望无尽山峦的海洋，所以颜家河特别逼窄，渭河南岸渡口，第一次看到，则像紧贴南岸西秦岭绝壁，横亘（héng gèn，意思是横卧或横跨，常用于描述山脉或桥梁等的状态）半空的过街天桥时，我们就震惊了，久久伫立，目不转睛，长时说不出话来。

可它上面远没有过街天桥那么宽、那么平展，那么安全有护栏。

每次要搭船过河，必须先攀爬、行走其上，再下“阶梯”，目力所及，战战兢兢，所引起的那是怎样难忘的心理感受？

这是同样横空出世一样的颜家河火车站下渭河滩上，唯一一个渡口。

颜家河火车站位于北面半山腰上，从小街往上看，天上虹桥，气势非凡。

渭河北岸，渡口地势平缓多了，从船搭跳板上下来就是河滩，立即脚踏实地，干涸黄泥巴鹅卵石遍布。

南岸渡口，则紧贴千刃壁立苍黑花岗岩大山，能下脚处，是深埋水中山崖刚好露出水面、紧紧贴近水面、位于旮旯三五平米的一块岩石。但是要想踏上这里太不容易了。

这样的渡口，他的存在，本身就无言活现了远古以来，生生不息颜家河人民的不屈，伟大。

危乎高哉一段路

冬天，渭河上搭有土木便桥以利行人，所以渡口只春夏秋三季使用。而往往秋水泛滥波涛汹涌时候，河面上太危险，为了安全，还停渡。

我们是从1968.9.30.起，零星个人不算，主批次共三批由学校组织，从西安20中学等学校，以老三届知青之名，上山下乡到颜家河这里的。第二批、第三批同学下到颜家河公社时候，已经是10月底、11月底的了，所以大部分渭河南岸林光大队、南山大队同学，当时就是从渭河上已经搭建好冬季枯水期便桥上——记得第二批来时当时还没完全搭建就绪，越过渭河，走进林光峪山沟、山上的。

但是，紧随开春，第一次走出渭河南岸林光峪，要乘船过河了，也才第一次高山仰止，领略南岸渡口居然是这样啊！感到“这就是渡口？！”感受到从无到有的胆战心惊和害怕。

后来无数次摆渡，无论南来北去，要想从渭河南岸河滩到南岸渡口上船搭脚地，或从南岸渡口下船处走上渭河南岸河滩地，没有一次不胆寒心悸，小心翼翼，目不斜视只看脚下，双腿发软又抖抖瑟瑟。

那是因为必须攀爬、走过，存在的、危乎高哉的一段险路。

那时候，要到南岸渡口，先要爬高下低、先上后下，走过长空栈道一样一段艰难路。

那是仿佛现代化大都市里，横跨宽阔马路上半空里，横空出世过街天桥一样的一段路，并不平展的空中天路，居高临下，何其威武险恶！

由于西秦岭大山狼牙交错巍峨无比，山路狭窄，路石突兀，于是路面自然颠簸，许多生产小队都用不成，或根本就没有，大平原上那比比皆是的、带车兜的架子车，越是深山越这样。

林光峪群众，但凡到颜家河火车站，再去东12公里外坪头区区革委会所在地坪头粮站交公粮，我们绝大多数时候，都面临艰难险阻的极限考验。那是在扛着百十斤粮袋拼尽全力、呲牙咧嘴走几十里不平山路，又下河滩、已经精疲力竭后，才刚刚快到颜家河渭河南岸渡口的时候。

那渡口，那最后一段路，是高悬半空里的一段“过街天桥”。

要想到那渡口，先要攀爬，爬上快到渡口那东侧悬崖绝壁上，人工凿出的一段有浅浅脚窝、一二十米垂直斜高的“天梯”；上到上面半空再走空中高悬东西方向、与渭河河面平行的一段起起伏伏高空山路——那几乎是悬浮在半空里的一段“长空栈道”，花岗岩凿出的路面，窄而坑坑洼洼，一侧紧贴南面铁黑色悬崖峭壁，另侧北面下方，则是令人头晕目眩不断翻滚的滔滔浑浊渭河河水！探头向下看一下都头昏，何况此刻你还肩扛长长的粮桩子。

行路难，开路更难。那可是颜家河人民世世代代，南来北往的生存路呀，除过山间小径，那时候可没有大路通往山外啊。

尽管颜家河小街很小，但在交通极不便利的解放前，甚至更古时代，毕竟有它存在而略胜于无，小商品、差医疗、甚至小饭馆，山货出手交换交易，毕竟可解燃眉之急，更何况南来北往亲友走动，甚至更远出行，那渡口的存在就非常合理了。

那是到渭河渡口南岸处，高高在上、高悬半空的崎岖窄路，几乎东侧靠几乎垂直天梯——高约一二十米斜向攀插上去，而上面凿有窄窄坎坷山路，路畔一边贴耳绝壁、一边是悬崖下看都头晕的、脚下漩涡相追相连滔滔激流，向西平走二三十米路面断绝，又几乎垂直再向下瞬间跌落下去，下面激浪中，是水面旁，小小一块不断遭渭河浪涛拍打、湿漉漉泛着水光的三、五平米的黑石平台——那就是上船搭脚的地方，或叫渡口的南岸。

当你有序肩扛粮袋、重物，站立这里时，面西是滔滔而来渭河宽阔水面的黄浪漩涡；背后是高不见顶的大山绝壁；东侧是刚刚从“过街天桥”西端，有序紧张下来后的后来者。而此刻，你则精心准备面对北面大河及大河波涛里上下晃动的大船，踏稳一块颤悠悠跳板，开始登船。

每每这时候，男女同学们，我们再战战兢兢沿同样垂直天梯一样、巉崖岩壁上凿出的粗犷异常搭脚的疙瘩凌垂“台级”，慢慢一步步移下去。这是六七十度的陡梯，斜向下去，下到湍急河水不断冲击拍打着的、小小一块容身平地上。

那里搭有一块长长跳板连接渡船。开船时将板抽回船上，乘渡船过河后，再将板斜向伸展出去，搭在船和河滩上，以利船上人、物下船上岸。

穿过那平展展鹅暖石黄泥河滩，再到渭河北岸从颜家河小街起爬坡，到壁立山崖下半山腰上的颜家河火车站。

当你全凭身体、人力和个人极限发力，扛着几十上百斤装满粮食的粮桩子，走过几十里山路，来到渭河南岸渡口附近时，已经何等精疲力竭。

此刻，还要攀爬“过街天桥”，上下天桥，何等不易？！

空手已经不易，再负重走贴耳“天桥”坑坑洼洼花岗岩垫脚窄路，眼目余光外全是半空高崖下滔滔渭水，何等不易？！

再双腿打颤下“天桥”，踏上南岸渡口搭脚石，何等不易？！

再咬牙切齿用心，踏上忽忽悠悠跳脚板，稳稳下到船仓里站立人群中，何等不易？！

不堪回首。

无论从高处颜家河火车站，还是从渭河南岸高处“天桥”，向下看，平时渡口它都是温顺的，风景如画，静如处女。

滚滚浑浊的渭河水，多么熟悉的小渡船，相伴我们一起度过当年。

颜家河父老乡亲自古以来，就是在春夏秋三季，依靠这神圣的渡口，生活着。

1971年底知青走后渡口几经取代兴废

“一条大河波浪宽”。

渭河阻隔颜家河两岸乡亲出行，已经时间太久太久。自从宝鸡-天水陇海铁路通车，开凿了颜家河与外界文明社会唯一开阔联系通道后，渡口的生命力更显重要珍贵。

1968.9.月底，西安知识青年陆陆续续211人，上山下乡落户到颜家河。公社革命委员会领导班子，也先前迎来了新的领导王正卿书记、年轻一点在社教运动中刚刚提拔起来的积极分子罗双虎主任，据说王正卿书记以前还担任过宝鸡县（今宝鸡市陈仓区）县委宣传部长，见过大世面，加上知识青年的大力督促，王罗二位首长决策在渭河上修建一座钢索大吊桥，直到1971.9.14.，211名老三届知识青年被全部招工离开，实际钢索大吊桥已经即将完成。

钢索大吊桥，果然，非常壮丽漂亮。

渡口，随之也写上句号，成为历史。

可是不久，国家决策宝鸡西山，仅仅在渭河北岸只有一条陇海铁路（宝鸡-天水段）连通外界非常不合时宜，决定在渭河南岸，修一条与北岸铁路大动脉并行的公路大动脉。先修了一条简易毛坯公路，后来又扩建成310国道。

在颜家河渭河南岸修建310国道，美丽的颜家河钢索大吊桥被拆除了。

渡口，又应运而生，重操旧业。

群众意见好大，多次人代会上多次提交议案。后来国家决定：修一架简易水泥桥补偿，据说任务交给了交通部公路二局施工——而公路二局一处，正是颜家河公社1970.8.23.第一次大招工中，招走带走颜家河40多位同学的首个招工单位，那单位里有我们很多同学。

现在，随着又建成了永久性水泥便桥，渡口，它也又一次画上句号，成为历史。

但是，颜家河渭河渡口，尤其渭河南岸悬崖峭壁过街天桥一样渡口奇观，成为我们永远忘不了的记忆。我们1968.9.30.才下乡时，直到1971年9月14日离开颜家河，它都是我们农民、知青进出林光沟山口的重要咽喉，谁也躲不过。

渡口世世代代曾是林光一队重要经济收入

渡口位于颜家河公社林光一队山下组地盘上，船由一队造，船夫摆渡自然由一队经营。每到开始冬季枯水季节，由渭河以南，林光、南山两个生产大队的所有生产小队，分摊渭河上架便桥材料、劳力。

搭建土木便桥，不再需要乘船外，渡口春夏秋三季收入，成为保证林光一队每年每天每个劳动日价值、旱涝保收的重要经济来源之一（还有火车站搬运组收入）。外队农民知青都很羡慕。

乘船过一次河，要缴五分钱，用于杂务开支。单程。一队农民、知青不收。

这钱已经不少了。

我无论在林光大队林光六队生产小队，还是在东口修筑东口-香泉战备公路工地出民工，劳力等级均被评定拿标兵工分，即只要全天出工，每天都记11.5分，合1.15个劳动日。有一年，严打“资本主义倾向”，我们六队年年赖以保证工值的经济收入——卖木头、扎扫把副业收入，几乎全没有了，结果核算后每个劳动日工值只五分钱。就是说，我这样身高1.76米一个强劳，一天出满勤，劳动收入还不到6分钱，如买船票，过去过不来。

即是这样，每遇秋天渭河暴涨时，船还要停开。

我们一起目睹了一场差点酿成的可怕灾难

渡口作为交通要道，不仅促进了当地经济发展，也加深了人与人之间联系。然而一次目睹，一生刻骨铭心惊心难忘。

唐∙丘为《泛若耶溪》诗：“溪中水流急，渡口水流宽。”但是，事情就发生在此刻，水流宽的地方。

秋汛来了。

一天，深居深山的我们，趁天阴天凉，急赶近40里山路，从林光六队住地新房，匆匆来到渡口。只见南岸“渡口过街天桥”半山腰窄逼崎岖山路上，已拥拥挤挤集聚越来越多同学老乡。问“怎么聚这么多人不过河？停船了？”前边同学说：“水太大，停开了。往后转吧！”

不甘心地向下俯瞰，重重阴天中，渭河暴涨，大浪相追，波涛汹涌，怕船被冲走，一队船工已将船栓上岸滩。

此刻，居住南岸多少林光大队、南山大队要去北岸办事的群众、知青，均被死死堵在南岸半山上陡峭、窄窄、坑坑洼洼山路上，望河兴叹。只见脚下渭河，带着从上游卷裹下来的木料、杂树、猪羊尸体和大团枯草、农家垒就的麦草垛，肆虐呼啸着向东奔腾而过。

林光一队、原671班李建华同学，可能有急事，急于过河，不听同学一再劝阻，干部子弟的他，竟然一身英雄气慨下去，准备只身飞渡。

同学们，都干急没办法，阻挡不住。

只见他脱下长衣裤卷成一团，栓在钢索滑轮上，他一手抓摆渡渡船所设定的定位牵引钢索、一手在钢索上使劲，准备凭借钢索上定位滑轮，滑向对岸。

但没有考虑，一旦钢索负重，到河中心，钢索弧度可能达到曲率最大（在数学中，曲率（curvature）是微分几何中几个密切相关的概念之一，它直观地描述了曲线偏离直线的程度或表面偏离平面的程度），下坠度也最厉害。

只见李建华吊在钢索上，便在钢索上晃晃悠悠向河中荡去。他身下的狂暴渭河，似乎被激怒一样，在他身下发出更大的呼啸怒吼，飞溅的浪涛，不时疯狂击打拍打着他愈来愈接近水面的身体。定定紧张注目凝视着狂怒渭河河面上，激流中勇敢向河中心及渭河北岸滑行而去的李建华同学的身影，我和南岸半山腰窄窄山道上伫立的同学、乡亲，没有一个不把急跳的心提到嗓子眼。

毕竟原西安20中学校篮球队的李建华同学，身躯高大，个子高，身体太重，到河心后，一下就将钢索压沉拉下浑浊水面，建华同学身子在岸上同学乡亲惊叫中，也同时淹没水中，浑浊的渭河波涛在他头顶位置上团团打转。他毕竟力大，挣扎着忽沉忽浮忽隐忽现，后来悬索被拉向水里的反向抛物线的弧度更大、更陡了，建华同学，不仅身子，头也再没有出来，同学乡亲无不急坏了，只见水面上他露出的双腿乱伸乱蹬——他紧抓钢索的双手又不能松，就是不见他的头，同学们和老乡们没有不吓惨吓坏的！岸上撕破嗓子地呼叫声、鼓励声、让他不要慌的乱喊声，响成一片。

彤云密布，涛声震天，气温更低更寒了。

多亏他沉着冷静，终于尽快向北挣扎出水面，拼命将身体一点点向对岸拉去，这时南岸上的同学乡亲，却静得没有一点声响——似乎出一点声，就会影响自己同学对自己生命的自救！

此刻静的，只感到对面大山的空灵，只感到天更黑更阴了，只听见渭河不息地涛涛吼声，只感受到河道中一阵阵吹来的土腥水气味和一阵阵瘮入衣服的阴冷寒风。我们在岸上都冻得不住打战，何况还在瘮水中正挣扎的李建华同学？

怎能不引起感同身受？

多少年过去了，险象环生中，自己同学李建华终于踏上彼岸，得救了！他摇摇晃晃，重获安全，重获生命，实现生命突围，这一幕，怎能忘记，谁能忘记？！成为知青生活和一生的狰狞记忆。

久等无船，一队船夫始终坚持不摆渡，人们终于陆陆续续开始无奈散去，我们六队同学也只好失落离开，垂头丧气再走起码35里，回到我们居住地六队新房。

啊，我们西安老三届知青，艰苦岁月，永远难忘的颜家河生活。

.......................

伴随我们上山下乡三年的颜家河渭河渡口

李建华同学后来离开颜家河，转走了。

再后来，关心他的同学们口口相传，他被招工，走进西安铁路局西安机务段，他修长健硕的身躯，和技术高超的篮球技艺，使他成为西安铁路局篮球队的一员骁将。但是都是关爱他的同学们的口耳相传，我一直再没见过他。

渡口不仅是物理空间上的连接点，更是文化交流的重要场所。在这里，人们交流思想、传播知识，增进了解和友谊，形成了丰富的文化内涵。

渡口带来会聚和交流，可在难忘的那一天那一刻，那天那水那颜家河，和那伫立半空过街天桥一样的渭河南岸、壁立山崖上的渡口天路，那一种万分恐惧中，宁静而略带忧伤的感觉，让万分惴惴不安的我们的惊恐加重，它让我们联想到以后怎么办？等待？离别？和未知的旅程？它不是让我们享受着河边的微风和期盼出现的阳光，而是仍然阴沉沉的铁盖一样天穹下，我们几乎站在窄窄高崖上，目瞪口呆面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的浑浊土腥水汽、恐惧和不宁。

印度诗人泰戈尔创作的英文散文诗《渡口》，围绕渡口意象展开，运用象征手法呈现时空流转中的精神漂泊与自我超越。在诗尾，他以迷幻的手法与思维写到：

……………..

集市散了，暮色中，人们踏上了归途。

我坐在路边，望着你荡着小舟，

横过幽暗的水面，斜阳闪耀在你的风帆上；

我看见舵旁伫立着你静默无声的身影，突然间，我看见你那双凝视着我的眼睛；

我不再歌唱，我大声呼唤你，渡我过河。

2009.4.5.于图片展编辑中

2025.8.6.——8.9.至8.13. 4:54 一直天天检查修补

字数 5754

028. 远处宝天高速公路后面山沟，就是刘永昌当年下乡的颜家河公社林光大队山沟入口。

怎能忘记颜家河？怎能忘记林光沟？310国道和连（连云港）-霍（霍尔果斯）高速，今天同时经过或通过（没有出口）颜家河，远处连霍（宝天）高速公路右手侧后山沟，就是颜家河公社渭河南岸南山大队和林光大队山沟的出山入山口，那里面，镌刻有我们成长的过程，留下永不消逝青春的记忆，是我们生活整整三年的地方。

029. 2000年国庆期间我们林光六队部分同学，又回到颜家河，左起：梁培轩 刘瑞珍 穆康 杨日明。这时候南岸渡口因为修建310国道，又存在了。 站在颜家河火车站对面，望着渭河流水中的渡船，同学们怎不心潮澎湃、浮想联翩？

030. 今天颜家河林光一队小街码头。迎面是经过颜家河“连-霍高速公路”，下面是310国道，右手山口里是林光峪。

原文载于

颜家河---坪头知识青年的新浪博客

博客网址 http://blog.sina.com.cn/u/1692724357

原文链接

20中颜家河同学：在生命的长河中，还记得曾经生死突围的那个渡口吗？

林光六队刘永昌

此博文包含图片 (2010-09-17 16:2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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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 情感

博文网址 https://blog.sina.com.cn/s/blog_64e4ec850100lf45.html

附录相关文章

陈建安牺牲的那个下午：那天下午，他想到了什么？

颜家河公社林光六队刘永昌

(2010-09-09 23:4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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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 杂谈

原文链接

http://blog.sina.com.cn/s/blog_64e4ec850100lak7.html

原文载于：

老 雷：困难岁月真情爱护知青的一批真正共产党人的优秀代表

颜家河林光六队 刘永昌

此博文包含图片 (2010-04-03 17: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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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 情感

老雷一文原文链接

http://blog.sina.com.cn/s/blog_64e4ec850100htdh.html

源自

颜家河——坪头知识青年的新浪博客（颜坪知青）

网址

http://blog.sina.com.cn/u/1692724357

（相关图片文字说明太长容不下复制这里）

082. 东风大队年正书记的守望（左一）。

2010.5.3.我们回到颜家河，顺山爬上火车站山顶东风二队，看望原先上山下乡在这里20中学同学们旧址，遇见东风大队年正书记的诚挚接待，他对我们上山下乡在这里20中学同学几乎一个个，都如数家珍给出高度评价，带领我们山前山后参观后，我们走时，老人恋恋不舍把我们送到村口梨树低下。照片只拍摄出老人背影。山下面就是颜家河和火车站，对面山下是通过颜家河的310国道，远处正中是林光沟。今天，东风大队和林光大队已经合并为林光村，村委会设置林光移民村，赵全来担任书记，年让成担任村主任。东风大队整体移民下山，移民村建在火车站西侧渭河沿岸。

重新发表“陈建安牺牲的那个下午”（补充稿）

林光六队刘永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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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0-17 10: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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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家河——坪头知识青年的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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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安同学牺牲的那个下午（补充稿）

颜家河公社林光六队 刘永昌

1970年8月下旬，天像以往一样，继续阴沉沉的。

一连几天了，霖雨下的早已使渭河失去原形，水涨得吓人。

暴涨的渭河，脱缰野马一样，呼啸着从西秦岭颜家河陡峭的崇山峻岭间冲过。岩壁，在激流冲撞拍打中，水位线陡涨。闪着青黑色寒光的崖壁下，充斥着浑浊泡沫和浪头漩涡，里边卷起无数上游冲下的柴草、树枝、甚至大树、整垛的麦草，还时时伴随传来惊涛骇浪一样的阵阵沉闷巨响。浪头撞击在石壁上，立刻就碎了，粉身碎骨，石崖下顿时漾起浑黄的飞沫和雾气。在拥挤着阴霾的、几乎一疙瘩一疙瘩、飞快奔跑的铅一样黑压压乌云彼此推搡的苍穹下，谁的心情也不会好。“天真的漏了吗？”

一连几天都这样了，人人心头都充满了焦灼。

可进入9月，雨竟收住。9月2日，居然还是一个难得的有日头的日子。明媚的太阳，暖洋洋地让多日里几乎快要发霉了、雨中的农民乡亲和知青，人人都感到温暖。

在颜家河公社林光大队“牛里圈农业学大寨斩龙头工地”，“天大下，人大干”已经多日的社员群众、知识青年，望着周围的雨后青山，真爽快，也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

林光六队知青组组长陈建安，趁着天气好，这天午饭后，突然决定回六队一趟，处理一些相关事宜，顺便搞搞个人卫生、换换衣服什么的。

林光六队在颜家河公社正南几十里外的大山沟里。而“斩龙头工地”则在颜家河公社正西十数里外、从甘肃流来的渭河大峡谷内——进出这里关键全靠钻铁路隧道，知青、农民提起没有不怵的。一连五、六个，其中一个竟这边洞口根本看不见另端洞口，不仅太长，还加一个大拐弯。在漆黑悠长的隧洞走路，脚底下总绊绊磕磕，怎么走也显得怎么还看不见另一端洞口的那怕一点点光亮？黑暗中，没有指望的摸索闷走，心底是最凄凉恐惧的。结伴走还凑合，但一点也不敢落下；若一个人走，没胆量，谁敢走啊？反正我从来没一个人走过。

这一切还算其次，摸黑过洞时，随着脚下的浅浅深深，时不时最怕遇见的倒是西安到兰州西宁、或兰州西宁到西安的火车呼啸而过，或新疆进出内地的过路车，人立刻就要像壁虎一样迅速、敏捷地、赶紧停住并紧贴在洞壁上，或立即贴洞壁蹲下，疾驰车轮下卷起的脏污，立即不仅封闭你的呼吸，还立即搞得你灰头土脸面目全非。若是客车，闪闪而过的车窗内，里边好像另一个世界，透出的柔和灯光，让你温暖、遐想、羡慕中又不胜苦涩。若是货车，蒸汽机车车头狂喷的浓烟水汽，夹裹着车底卷起的终年不见天日隧道里积存的黑灰尘埃，一下呛得你喘不上气睁不开眼来，等走出隧道，一个个一定头发蓬乱、土眉灰脸，算你倒霉，能给谁说呢？即就这样，仍深感庆幸———毕竟又一次安全出来了！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每次去“斩龙头工地”，或从“斩龙头工地”回公社、再回生产队，过隧道就成为大家都头疼的事。

其实，那时，心里并不一定觉得很苦，相反，常以默默背诵毛主席语录“我赞成这样的口号：叫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或“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来鼓励自己，也鼓舞自己改造思想，狠斗私字一闪念，坚定走与工农相结合道路的决心。

青春的理想是火热的，永远充满了激情向往和对自己的自律。

是啊，想想也是，想想就是这么个艰苦的条件，农民祖祖辈辈、子子孙孙，人家都能走，都能活，我们知识青年为什么就不能走不能活？有什么可特殊的？何况，据农民讲：现在有隧洞走，路好走多了，以前的路，翻山越岭那才叫危险、那才叫真格的难走呢！掉下山崖下边就是滔滔渭河呀，还不知道人会栽倒哪里去。

现在已不清楚那天午饭后，陈建安是一个人穿隧洞回到颜家河公社所在地，还是结伴回来的？也不清楚，穿过漫长黑暗的悠悠隧洞时，他心里想着什麽？——也许什么也没想，只想赶紧走出洞、赶快回到六队吧。反正他两点多就到颜家河了。

依习惯，他先来到颜家河公社缝纫社———所谓缝纫社，其实主要是由温水五队的20中同学陈丕华和林光三队的20中同学司青萍组成。建安和陈丕华在西安20中同在677班，老同学了。因此，不管进出颜家河，他们班同学凡经过此地，都要进去看看陈丕华。

建安对陈丕华讲了“斩龙头工地”这几天的干活情况，讲了天气，又讲想回六队看一看。陈丕华讲：这几天渭河水涨得这么大，不知道河上“开船不开船？”

颜家河南侧山根渭河上，有一个渡口。南边“码头”，其实就是在高高半山腰上抠出的，一条窄窄的、两边上下的山路。由于渡口在林光一队地盘上，摆渡就近就由林光一队经营———渭河两岸繃一钢丝，每次能上十几人的不大的一条木船，用绳环挂在钢丝绳上；摆渡时，农民手持一个带槽的木钩柄，一下一下钩着钢丝将木船拉引到对岸；回程一样。过渡者每次每人缴五分，收入算林光一队重要的副业收入。每年除冬季枯水期，由渭河南边南山大队、林光大队各小队共同分担出工出料，河上搭一没人管随便走的便桥外，其余季节，渭河以南这两个大队的人员，要出行颜家河，除过必须坐林光一队的木船外，肯定再没有第二条出路。说“坐”，其实是夸张。实际是“站”，人挨人站着，忽忽悠悠，看着船两侧的河水流着，打着漩儿，头都晕，但坐是没有座位的。

等建安告辞离开缝纫社，来到渭河北侧时，远远就看见渭河对岸半山腰崖畔上，站满了想过河来北岸的乡亲们，而自己身边同样站了不少想过河南岸去的群众。但滔滔洪水上的木船，已经被粗缆绳固定在岸边，除被浪头抛得颠上落下、起起伏伏外，上面则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乡亲说，都停船好几天了，总不开船怎么办？风声中，有亲朋故旧相互喊话，让去人到林光一队小节码头生产组，喊船夫来开船，但回答“早就多次去人喊了，船夫说水太大，不敢开船。人家坚决不开。”喊话声随风声，被哗哗作响的浪涛声一起带走，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只见两岸急着过河办事的人，等不及的走了，可空位很快又被新来的人占据。你来他往，你走他来，彼此隔河相望，焦急不堪，到底，还是实实在在疲惫无力地最后仍然离去。

建安出出进进缝纫社好几趟了，来来往往渭河北岸又好几回，干着急也一点办法没有。想想也是，这么大的水，波涛汹涌，漩涡遍伏，柴柴草草，破木烂椽，死羊死猪，草顶车辕，河中上游冲下的什么东西没有？他们与波浪搅在一起上下翻滚，横冲直闯，等船行河心，万一出事，谁负得起责任？得赔多少个“五分钱”才能了事？

建安无奈地又回到缝纫社同学身边，明显情绪更消沉低落了。他想不清天都这么晴朗了，太阳也这么好，为什么就不能开船？咋这呀那呀地会有那么多理由讲呢？他更不愿多提刚刚在7、8月才结束的、颜家河知识青年的第一次大招工；沉闷中他也想讲一些快乐一点、轻松一点的话题，有一下没一下地回顾着、在西安市第20中学上学时幸福的往事；更多时间他则沉默着、静思着、不声不响。

是啊，刚刚结束的全公社大招工，对留下没走的所有同学，无疑都是一次考验和重创。留在这里的，大家都没走，谁的情绪也好不到那里去，能说什么呢？该谁安慰谁？

建安终于站起来，说：回不了六队了，干脆回“（斩）龙头（工地）”，现在回去，还能上一会儿工。

建安走了，失意失落地走了。连想回一次“家”，这样简单的愿望也实现不了，一个人不顺时，难道真的就事事不顺吗？他默默告别了风雨同舟的同学，告别了想再回一次的六队，林光大队，告别了位于颜家河的小街、公社、供销社、邮电所，和当年1968年10月，接他来到这里的、点着煤油灯的山区五等小站颜家河火车站，.....,彳亍独行，慢慢走远，一个人又走进那漫漫深邃的铁路隧道，一个接一个的隧洞，等待拖着疲惫脚步的他一步步去丈量，一步步走回颜家河公社“农业学大寨斩龙头工地”，去与他亲爱的同学们、乡亲们、他钟爱着的颜家河的这片土地告别.....

离开颜家河公社缝纫社同学们时，大约下午四、五点，陈丕华给我说。颜家河的山山水水，正沐浴在一天最灿烂的夕阳下。

也许，那天，或先一天，尤其那天中午，聪明的建安已紧迫地预感到什么，或感知死亡的气息，感知到死亡的逼近，或察觉到黑色的命运大网，正一步步狰狞凶残地接近他而准备收紧，他曾想逃脱厄运，曾想远离，曾想扼住命运的喉咙，设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他努力了，挣扎了，但终了他没能做到，失败了，失望了。唐朝诗人罗隐曾以无限的悲凉和同情说：“时来天地同心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可能道出了建安兄弟当时的全部沮丧和内心无奈吧！还有什么办法？！非不为也，非不为也！实实在在是不能也！！

他以无限留恋告别了林光六队、告别了林光大队、告别了只有一条几十米长小街的颜家河，他没有就近上到颜家河火车站背后山顶的东风二队同学处、或去坪头中学四太弟处住一夜躲过厄运——而这一切，他都曾经经历过：曾经上到东风二队请教20中学663班学长、大提琴手李柏亮，他拉小提琴，请教柏亮拉大提琴技术，到坪头中学与老房东德友老人在这里上高中的小儿子四太弟，一起拉小提琴、金嗓子放歌、包饺子、晚上就挤睡一床。或者去宝鸡市逛一圈，或干脆返回西安，而是老老实实回“龙头工地”又上工去，奈何复奈何，呜呼，痛也，我们的建安兄弟！

东风二队同学多人亲口给我说过，建安曾经几次上山去过他们队，以一位让大家惊艳金嗓子的知青歌唱家，在男知青屋彻夜畅谈音乐、歌唱、大提琴小提琴演奏。坪头中学正上学四太弟，是我们林光六队新房住地房东李德友老人的小儿子，与我们六队男女知青人人关系都十分融洽，我们常开玩笑叫他秀才，一见他总说“秀才回来了！”亲如兄弟姐弟。四太弟跟我说，一次周六他没有回颜家河，建安来到坪头，在他学校宿舍找他，住了一夜，无话不谈，兄弟俩还能行地不行，自己包了一顿饺子。

四太弟叹息，如果回不了咱六队，到坪头来找我，也许就躲过噩运了，太可惜了！

建安同学从来严于律己，非常自尊，他之所以中午饭后请假，不分析可能直觉预感不测逼近想避难，最主要心愿还有因为连日淫雨霏霏绵绵不断非常窝囊，他想回六队知青点换洗衣服、打理一下个人卫生。所以多次到颜家河渡口前想过河又无果时，他没有去火车站背后山顶上东风二队找同学，也没有去12公里外坪头中学找老房东德友老人小儿子、正在那里上学的、我们知青的好朋友四太弟，——这都是因为个人卫生太差，他不愿个人如此狼藉去给别人添麻烦，也没有乘火车去宝鸡市——因为没钱呀，到那里能干啥？更没有回西安——因为个人狼狈不堪样子，怕父母弟妹看见难过，走投无路，他只好重返牛里圈农业学大寨斩龙头工地，结果，出事了。

当天暮色苍茫、夜幕四下时，西安市第20中学677班共青团员、陕西省宝鸡县坪头区颜家河公社林光六队知青组长陈建安，在斩龙头工地领导指令要求下，服从命令，两人一组，从北岸下到波涛汹涌渭河，到对岸，去将作电杆用的原木再运回北岸。在回来的汹涌洪水漩涡中，他舍生忘死，为抢救阶级兄弟、国家财产，英勇牺牲在已暴涨多天的滔滔渭河波涛中。乡亲同学顺着渭河北岸向东，遥望滔滔洪水，惊慌失措含泪呼叫搜寻建安，但是不久天就黑严了。

滔声盖住了哭声，不尽的哭声，声嘶力竭的哭声，痛断肝肠的哭声、呼唤声和呜咽......

陈建安同学的遗体，是一周后，在渭河下游一百里外、宝鸡市宝成铁路大铁桥下，不断回旋泥水里发现并被捞上岸的。

美篇“老雷”一文明确记述：是已经又整整一天沿渭河两岸，爬山涉水，留心观察河边每一处山岩石罅（xià）、洼水回旋、堆积杂物，仔细搜寻陈建安，到晚上才刚刚回到颜家河，滴水口食未补的梁培轩、任永佶，又立刻被公社干部派往宝鸡市铁路大桥下去辨认已经变形的无名氏。而9.2.在颜家河牛里圈学大寨斩龙头工地，面对滔滔洪水，这二位也曾被要求下水到南岸，往北岸运木头，梁培轩同学申明脚上大拇指被岸上碎玻璃划烂，已经化脓了，不仅疼痛更用不上力气，没办法再下水。而永佶根本不会游泳。所以二人才没有在已经傍黑天气里，与其他人一起下水。

后来，是培轩、永佶，半夜里，在宝成铁路大桥旁小树林里，辨认出了英雄知青陈建安。

牛里圈事发噩耗第二天上午，消息才从牛里圈传到颜家河公社，传遍颜家河的各个角落。

陈丕华、司青萍同学得到建安牺牲噩耗时，顿时惊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不相信明明才十几个小时前，还活生生的一条优秀生命，竟这样快、这样远去......

颜家河传遍了一条消息：陈建安表现一贯好，知青第一批大招工开始，七月公社提供的招工名单上，就有陈建安，可是，政审时被审掉了。“当时要是招工走了，哪会发生这个事啊！”

第三天_____经过整整两天苦苦寻找终无所得后_____不得不接受“陈建安同学已经牺牲”这样残酷的现实。在公社大队安排下，就是在这里，在自己同学陈丕华、司青萍的手下，在9月2日下午陈建安整整呆了两、三个小时地方，她们单的、棉的，贴身的、外穿的，共给陈建安缝了五套服装，悲切地送着自己英雄的同学。

这简直太残酷了！

一晃，40年过去了。

2010.8.28.（9月2日开学很多爷爷奶奶没办法来）在牛里圈马宗山下，参加完陈建安同学英勇牺牲40周年悼念追思会回来的路上，我思绪万千。这时，想到在我们共和国那个特殊的岁月中，我们林光六队，竟一连会在这里牺牲了两位英雄李彩荣（原林光六队生产队长）、陈建安（原林光六队知青小组组长），一人刚30过头，一人刚20过头，两条鲜活的生命！前苏联那本影响我们一生的、著名小说中的一段话，禁不住清晰浮现在我的眼前：

这里是小镇的近郊，寂静而冷清。松林在低语，春天的大地在复苏，散发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同志们就是在这里英勇就义的。他们为那些出生即贫贱的人能过上美好的生活，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保尔慢慢地摘下了帽子。悲痛，巨大的悲痛，充满了他的心。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回首往事，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卑鄙庸俗而羞愧；临终之际，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解放全人类而斗争。”

保尔怀着这样的思想，离开了烈士墓。

是的，与白匪拼死血战、修公路的苏联的保尔，与中国“斩龙头”、修梯田的李彩荣、陈建安，他们都是在国家需要时敢于挺身而出、站在最前面的、时代的英雄，他们虽是不同国籍，但是，他们都是祖国和人民最忠实的好儿子。

大山陡坡上挺拔的松树依然高高矗立，峡谷的斜坡上绿草依然如茵，英雄陈建安和李彩荣队长，就静静地躺在那里。

转眼已经40年了，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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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9月8日 22：16于西安

2010年9月9日 23：47 修定

2010年10月17日 10：06补充

字数 61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