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雪儿</p> <p class="ql-block"> 初秋的雨,多愁善感,从早腻歪到晚,从晚缠绵到早,软绵绵的,世界一片洁净,墨绿的叶子散发出淡淡的香气,花纸伞下飘曳着婀娜的花裙,宛如一副美轮美奂的中国丹青画印刻在小镇的秋日里。大街上,车飒人靓,雨润景美。女人们呼朋引伴,笑逐颜开,绽放异彩。男人们招朋唤友,欢聚一堂,觥杯交错。</p><p class="ql-block"> 不大的房间,喷香的火炉旁挤满了龇牙咧嘴的猜拳者。“兄弟,走一个,”男人耳红涨脸,语无伦次,“八个马儿跑呀,哥俩好呀!”“喝喝喝,……”众人起哄,男人豪爽地一饮而尽,脸色更加通红,眼睛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终于合成了一道线。颤抖的手,在空中不停地变动着花样,“来,再划拳,再走一个,“我说哥们,喝不成就休息,不要走一个,再走一个,烦死人了,”“去,…,去,…,我…好着呢,不信,试试看,”男人嘴角泛起一层薄薄的泡沫,唾沫星子微微四溅,近旁的人轻轻挪动了一下。我一阵难受,可能不太适应这种场合。平日里,腼腆的像个小姑娘似的他,一跃而起,挥动着白皙的手掌,纠缠不清,三哥哥四朋友地呼喊不停,惹的众人前俯后仰。“我没醉,不许笑,来,我打通关,”“好好,……好好,…,”男人们像抽了大烟,注射了兴奋剂似的,一窝蜂地呼喊起来。白皙的脸庞由白到青,由青到紫,再由紫到红,酱红色的脸写满了兴奋与快乐,大大的眼睛成了兔子的兄弟。“呼儿!呼儿!…,呼儿!呼儿,……”的打鼾声叫停了猜拳声,一个娇小瘦弱的小人送来惊雷的鼾声。醉了,酒风不错,乖乖窝着睡觉,是最棒的举动。</p> <p class="ql-block"> “妈的,喝酒都不老实,酒品如人品,”结结巴巴地,“啪,”一声脆响,硕大的杯子安详地躺在脚下,“操,有人耍酒风啦,”七嘴八舌,扭打成一团,“哎!这可咋办呀!别打了,好好喝呀,”老板娘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低声下气地哀求着。“滚!滚出去,这儿有你什么事?”有人大声呵斥着,一个身影诺诺微微地消失在众人眼前。小时候,父亲的兴趣爱好很广泛,尤其热衷于喝酒,但凡家里有人来,好客的父亲都会用酒来招待,他一贯的原则是:不醉不归,一醉方休。我不喜欢父亲喝酒,看到醉酒的人,听到猜拳的声音,父亲喝酒的模样就会栩栩如生。喝酒,是父亲每日的必做科目。每日清晨,父亲梳洗完毕后,会习惯性地拉开酒柜,轻手轻脚地捧出酒瓶,爱不释手地转动酒瓶,像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然后将两个晶莹剔透的酒盅端端正正地摆放在放桌上,小心翼翼地满上两盅,用拇指和食指紧紧地夹起酒盅,微微闭上双眼,悠悠地呷上一小口,再呷上一小口,微微舔舔嘴唇,似乎在品尝天宫的琼浆玉露,俊朗的脸上绽放满足的笑靥,仿佛汲取了天地之精华。我顿觉父亲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也是天底下最慈祥的人。酒香在空气中微微荡漾开来,一股难以描述的清香浸入血液,顿觉心旷神怡,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我喜欢酒的清香,但我不喜欢醉酒之人。父亲酩酊大醉时,总会与母亲发生时大时小的矛盾冲突,母亲虽娇小,可母亲的嘴不饶人。每每父亲醉酒时,母亲总是阴阳怪气地数落父亲,作为地主家的长子,父亲自然不受这种不明不白的气,有时会动手打母亲,有时会破口大骂。母亲自然也不饶不依,连累我们受罪,生怕祸及我们,不是罚站,就是接受教育。后来,长大离家后,自然明白了父亲爱醉酒的原因,也理解了父亲的不易。</p><p class="ql-block"> “走了,醉鬼们走了,”有人大声说着,满地的狼藉,满桌的残羹冷炙,满屋的污浊酒气。我发现醉酒之人醉的不是酒,是心事,是对未来生活的一种期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