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人反害己

天明

损人反害己山雾像陈年的棉絮，塞得满谷都是湿冷。男孩的衬衫撕成了布条，露出的胳膊被蚊虫叮得红肿，每走一步，磨破的脚后跟就往袜子里渗血。女孩的嘴唇裂了好几道口子，喉咙干得像要冒烟，眼神里的绝望比山雾还浓。神仙从雾里钻出来时，脚下的枯叶发出细碎的响。他把规则说得像念咒：“听仔细了——两人出石头、剪刀、布。若出得一样，我花两日功夫，领你们一同出去；若不一样，我当场带胜者走，败者留下。” 男孩猛地攥住女孩的手，掌心的汗把两人的手指粘在一起。“咱都出布。”他声音发颤，两天就两天，咱俩一起出去。摊手的瞬间，山风突然卷着雾气掠过。女孩的手指成了剪刀，银亮的指甲在昏暗中闪，像藏了许久的私心。男孩的手捏成石头，指节因为用力泛白——他原是算好了，自己出石头，让她的布赢，好让她顺理成章被神仙带走。可神仙眼尖，声音像敲石头：“石头克剪刀，男娃胜了！” 男孩愣了愣，随即心里的雾一下子散了。他原是想输，想让她赢了先走，没承想她没按约定出布，反倒出了剪刀要赢。这下倒好，他的石头本该输，却偏偏赢了——赢了就能被带走，而她输了，损人反害己。神人拽着男孩往亮处走时，他回头看，女孩站在雾里，剪刀手还没放下，脸上的错愕慢慢化成了明白。原来他的石头不是要赢，是要让她赢；她的剪刀想赢，却成全了他的“胜”。到最后，他没输成，却能带着生机出去；她没算计成，只能独自面对深山。人心这东西，比山路还曲里拐弯。本想利人的石头，撞断了自私的剪刀，成了利己的路；算尽了的赢，到头来，反而是实实在在砸在自己脚上的石头。 正是：浓雾锁山迷客途，手间算计藏荣枯。石心本为输方便，却得天赢出险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