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味道

清叶

美篇号：1386732

文字/图片/编辑：清叶

立秋，是个被风轻轻推开的门。夏天悄悄走远，空气开始变得清朗。上个星期四，手机里收到了几条朋友的消息：“立秋快乐。”我才恍然，原来秋天已经来了。

六月初，女儿出嫁了，有了自己的小家。新家离她的工作地点有些远，开车要三四十分钟。原本我有些替她担心，后来才发现，这段路，成了我们母女的黄金时光。每天早晚她开车上下班的时候，我们像两位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聊天。开场总是问一句：“今天有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要我帮忙的？”说完那些不开心，剩下的就是笑声和闲话了。

那天早上她在开车上班的时候，我随口说：“今天立秋，秋天到了，又是登山的好季节。”

“那我们周末去爬山吧。”她干脆地应了。于是周末，我决定带着父亲的两道招牌菜——蜜汁排骨和捞面——去她家过。

父亲的故事，可以写一整本书。

他生在香港，日军侵港后被迫回到惠州老家。不久，日本人也打到了那里，他便背上枪，参加了东江纵队，南征北战，直到新中国成立。后来他投身农村建设，六一年调到商业部门工作。晚年，他和母亲来到美国我的家。那时我刚生了孩子，压力像一块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父母提前退休来帮我带娃，我们还开了家小餐馆，买了带院子的小房子。母亲在店里忙，父亲则成了“全职奶外公”。

屋后的小院很快变成了他的菜园，丝瓜、冬瓜、豆角……都是从家乡带来的种子。他像对待老朋友一样照顾它们。

父亲做的蜜汁排骨和捞面，是我孩子们心里永远的味道。蜜汁排骨外香里嫩，一咬汁水四溢，甜香顺着喉咙滑进胃里。

至于“外公捞面”，其实就是长豆角焖面，豆角的清甜和鸡片、大虾的鲜香混在一起，面条吸饱了汤汁，筷子一夹，香气就扑了出来。

我一直不明白，在当“全职奶外公”之前，父亲几乎从不下厨，逢年过节也只是给母亲打打下手。怎么忽然就成了“厨神”？他留下的“秘笈”倒是简单：小猪排骨腌足一天，锡纸包着烤，再反复刷蜂蜜上色。做出来的排骨，香得像会说话。

星期六一早，我忙了大半天，把这两道菜做好，开车去女儿家。傍晚，我们在她的小区里散步。那是个三四十年的老社区，静得连风声都听得见。路边的鹿悠闲地在院子里踱步，小孩在街头玩耍，没有人催促，也没有喧嚣。女儿说：“我就是喜欢这里的安静，所以才定居的。”我忽然想象，以后带着孙子孙女在这里散步，该是怎样的惬意。

周日早晨，天高云淡。我们去了Stone Mountain Park。石山像一块巨大的灰色宝石，周长八千多米，海拔两百多米。

我们选了那条一英里长的登顶步道，一口气爬了上去，45分钟后站在山顶，绿色的树林一直铺到天边。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心情被吹得清亮。下山后，我们又绕着石山走了一圈，累得双腿发软，却舍不得停。

晚上，我们围在桌边玩棋盘游戏（英語：Board Game），骰子滚动的声音，像是在记下这一天的笑声。直到凌晨一点，才带着困意散了场。

星期一早晨，小两口去上班，我们老两口收拾行李回家。车窗外，秋风轻轻拂过，像父亲烤排骨时飘出的香气，温暖、熟悉，让人舍不得散去。

这就是我的初秋时光，有山，有风，有父亲的味道，还有女儿的笑声。它们交织在一起，成为我一生的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