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怀念我的父母亲(三)</p><p class="ql-block">母亲是铁打的</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时候没有洗衣机,也没有电饭煲。家家户户的女人,便只得用手搓衣,用柴生火。我母亲亦如此,每日天不亮即起,生火做饭,而后匆匆扒几口饭,便赶去上班。下班回来,又是洗衣,又是烧饭,又是做新衣服缝补旧衣服,竟无一刻停歇。</p><p class="ql-block"> 我常见她弓着背,在院中搓衣。特别是冬天里,水冷得刺骨,她便咬紧牙关,搓得更快些,仿佛如此便能生出热来。我问她:"妈,累不累?"她只笑笑,说:"不累,你以后结婚了就知道了。"</p><p class="ql-block"> 她病了也不肯歇。有一回发着绕,却仍强撑着起来做饭给我们一家人吃。我劝她躺下,她只说"没事",便又去淘米做饭。切菜时那手都是抖的。我慌忙扶她上床休息一会,她却还惦记着炉上的饭。</p><p class="ql-block"> 夜里,我听见她在梦中呻吟,便蹑手蹑脚去看。月光下,她的脸显得格外苍白,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我拧了湿毛巾为她擦汗,触到她的皮肤,竟是滚烫的。她忽然睁开眼,见是我,便又强笑道:"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p><p class="ql-block"> 次日清晨,我醒来时,她已不在床上。厨房里传来锅铲的声响,走进去一看,她正在炒饭,见我来了,便说:"快吃吧,别迟到了。"我瞧她面色仍不好,便说:"妈,您今天请假吧。"她摇头:"柜台上只有我一个人值班,活多,请不得假。"</p><p class="ql-block"> 她就这样日复一日地操劳着,从不叫苦。我想,她大约真是铁打的,不会累,也不会倒。直到多年后,我结了婚,才知道她不是不累,只是不能说。</p><p class="ql-block"> 如今每见洗衣机转动,电饭煲冒气,现代的我们真是太省事了。我总想起母亲那双树根般的手。现在的女人是轻松多了,然而那份坚韧,却也不知不觉间消散了许多。</p><p class="ql-block"> 2025年8月12日写于凯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