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随笔）

公子小白

故乡文/公子小白 我渐渐知道，故乡是一朵渐谢的花。插在记忆瓷瓶中的万千缤纷，终会被岁月侵蚀，不断枯萎，逐渐凋谢。如果形容记忆是一本书，很久以后，当你翻开它时，就会发现，你想记住的和你认为一直难忘的，大段已是空白。“忽有清风翻旧卷，三分潦草两分无。”对故乡的记忆也是如此。故乡和童年是一般地位。故乡是最美丽的，童年是最美好的。如果你的故乡恰恰有一条弯弯的河，离开家乡多年以后的夜晚，这条乡河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流入你的梦里。你站在河边，放着童年的纸船。河水轻荡，风过渐远。一切美好，皆在梦乡。……我曾经疯长在童年的这片森林中。刚对这个世界有认知时，世界是个环形。环中心是个小湖，环弧边是山与山上长着的树。从小胡同向外望去，夏天满眼郁郁葱葱，只是北山向阳处有一些长满草的山坡，略显块块斑秃。早春时西山是粉红夹绿的。晚霞时分不清是霞染了山，还是映山红映红了西边的云。小小的我，只觉得那应是春天开启的一个遥远又美好的梦幻之地。这当然是想像中的桃花源，但是曾真实存在于我构建的精神世界。多年以后，我走出了这个森林环绕的童梦世界。外面的世界四处有着缺隙，再没有完整的想像来丰富一个人的内心。那些缺隙如同山的垭口。走出垭口，看到城市街灯的明亮、霓虹的耀眼，物质生活日渐丰富，内心世界却出现无法填补的空缺。独行时，总会想起那片森林，那弯乡河，它们如同纸船的港湾，西山的粉红，在精神世界给予我无尽的慰藉与温暖。……人到中年，每个人的脸上都会留着过往的印迹。眼中的沧桑，眼角的皱纹，发色的花白，发际线的上升，以及牙齿的脱落，面部的暗斑，等等。这是岁月带来的风尘，刻写着诸多无奈与诸多流逝。“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离开家乡后，我的脸上也渐渐出现了这样的印迹，如同故乡老松老桦上斑驳不堪的树皮。我心中长出了老树，这片森林渐渐模糊。……如果你对家乡依恋过深，那么离开这样一个地方，是有预兆的。正如我将要离开家乡的时候。在一次加班很晚回家的路上，清冷的月光照着我一个人，我一个人走在往返不知多少次的回家途中，看着月光洒满眼前的楼房、街道、公园、雕像、栅栏、树木等常见的景观，突然心有所悸，或觉这将是一场告别。“道是寻常乡冷月，此时此夜难为情。”这场告别没有持续很久。我所注视的万千家乡人和事，并没有永远刻印在我的脑海中。当我进入一个四周环绕着大大小小楼房的城市工作后，时间这个磨盘轻易碾碎并抹平了以前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当时霞落处，怅客望沙洲。”家乡，终于成了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