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托娅这个名字是我为她起的,寓意着她身上流淌着蒙古族的血脉。而陈昱冰则是她父亲在参加南极科考时,为她取下的名字,寓意着冰雪般的纯净与坚韧。姑爷是福建人,毕业于厦门大学,如今在青岛国家自然资源部第一海洋研究所工作,是一位高级知识分子,女儿也在同一单位工作。托娅,这名字念起来总带着几分清越悠扬,仿佛青岛栈桥边掠过海面的鸥鸣。每次看她,总能在书桌前找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或执笔在演算纸上沙沙书写,或凝神于一叠画纸前,连窗外的蝉鸣都仿佛绕着她走,生怕扰了这份专注。</p> <p class="ql-block">画笔在她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灵性。她爱画海,或许是因为父母从事海洋研究,耳濡目染之下,大海成了她最熟悉的灵感源泉。有一幅曾获全国大奖的作品,画的是月夜的海,墨蓝的浪涛中浮着几点荧光,那是她听父亲讲起过的“海萤”。她用笔尖轻点,竟让那磷光有了流动的质感。问她为何如此构想,她说小时候随父母去海边采样,曾见过夜里的浪花“像撒了星星”。那些奖状被她仔细收在抽屉里,反倒常把画着的小渔船、搁浅的贝壳送给同学,说“画画就是为了分享好看的东西”。</p> <p class="ql-block">她还是校绘画社的社长,写下的文字、画出的作品也都带着海的气息。有篇短文里写道:“沙滩上的脚印会被浪抚平,但看过的风景会记在心里。”老师读后感叹,这话里透着超出年龄的通透。她还喜欢把父亲在南北极考察时讲述的海洋知识,编成一个个小故事,说“想让更多人知道大海有多重要”。那份认真,像极了她父母面对显微镜观察样本时的模样。</p> <p class="ql-block">托娅这孩子,像极了青岛初夏的海,清透里带着蓬勃的生气。每次见她,总觉得她身上有种难得的沉静。放学回来,书包还没放下,就先去给窗台上的多肉浇了水,水珠在叶片上滚两圈,映着她眼里的光,亮晶晶的。她是班里的学习委员,作业本上的字总是整整齐齐,连老师批改的红勾都像是顺着她的笔锋走,透着股认真劲儿。她说话声音不大,却条理分明,旁边围坐着的几个孩子,眼神里满是信服。</p> <p class="ql-block">这孩子的手,像是长了双会说话的眼睛。铅笔在她指尖一转,大海的蓝、礁石的褐、飞鸟的白,就在纸上活了过来。她画的海洋,不是课本里的插图,倒像是她跟着父母参观“雪龙号”科考船时亲眼见过的那片——浪花里藏着细碎的光,深处有若隐若现的鱼群,连海风的方向,都能从笔触里读出来。那些全国、全省的绘画奖状,在她家客厅的墙上排着队,可她从不炫耀,问起时只腼腆地笑:“就是觉得大海挺美的,想画下来。”</p> <p class="ql-block">我家托娅,打小就是姥爷眼里的稀罕物。她妈妈怀她时,因她爸爸远赴南极考察无法陪伴,最终选择回乌兰浩特生产。她在那里一呆就是三年。刚会走路那会儿,别的孩子还在院子里追猫逗狗,她就爱蹲在我那盆君子兰跟前,小手轻轻碰碰叶子,眼睛瞪得溜圆,像在琢磨啥大道理。如今长到初三,个头比她妈妈还高了。每次见我,还是先甜甜喊声“姥爷”,再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放,凑过来跟我念叨学校的事儿,那股亲近劲儿,比院里的阳光还暖。</p> <p class="ql-block">更叫我骄傲的是她那手画笔。自个儿在屋里捣鼓,颜料弄得到处都是,她妈要收拾,我总拦着:“孩子搞创作呢,乱点怕啥。” 后来她拿回来第一张市级奖状,小小的一个红本本,我当天就找了个相框裱起来,挂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现在那些全国奖、全省奖的证书堆在抽屉里,她倒不常提,反倒是我,见着老伙计就忍不住嘚瑟:“我外孙女画的海,比电视里的还真!” 她画的那些画,我都仔细收着,有张画的是栈桥的晚霞,红的、紫的、金的铺了满纸,我瞅着就像真站在海边似的,连海风的味儿都闻见了。</p> <p class="ql-block">看着托娅一天天长大,心里头就跟喝了蜜似的。她不像别家孩子那样风风火火,性格沉静,可心里头亮堂着呢。知道疼人,会体贴,做事儿有板有眼,还揣着那么多本事。这孩子,是我老两口的心头肉,更是我们全家的精气神儿。每次她背着画板出门,我站在阳台上瞅着她的背影,就觉得这青岛的天,因着我家托娅,都比别处蓝几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