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痕里的光阴——评李恒森《书脊上的岁月》那些永不褪色的知识勋章

树生

《月脊上岁月》作者：李恒森

树生.安徽

美篇号：170196467

图片来源：网络（致谢）

午后阳光斜斜扫过书柜，李恒森笔下那些旧书的影子，在字里行间轻轻晃动。就像汪曾祺说的，"读书，是件最安心的事"，这些被岁月磨出毛边的典籍，哪里只是书呢？分明是一个人用大半生光阴，在纸页上种出的一片森林。

一、半月光景换一本《辞海》

七十年代的新华书店，玻璃柜台擦得能照见人影。《辞海》就立在最显眼处，深青色封面像块沉甸甸的砚台。李恒森攥着刚发的工资，指尖刚碰到书脊，心里准是咯噔一下——那点薪水，买完书怕是要勒紧裤腰带过半月。可他还是买了，抱着纸包往家走时，脚步轻得像踩着棉花。

这让我想起父亲说过的，他们那代人买书，得像娶媳妇似的郑重。台灯下翻《辞海》，得用手肘支着桌沿，不然厚重的纸页能压得手腕发酸。查个"惘"字，得先在部首目录里找"忄"，再数笔画，眼睛在密密麻麻的铅字里扒拉，找到时直想拍大腿。哪像现在，手机里敲两个字就有答案？可那种费劲找到的快活，就像在麦地里拾到遗落的麦穗，踏实得很。

李恒森说那是"亲手挖到金矿"，一点不假。知识这东西，来得越费劲，在心里扎得越深。就像老辈人说的，"慢火炖出好汤"，那些在台灯下熬出来的夜晚，早把墨香炖进了骨头里。

二、诗词里藏着的日子

书柜渐渐满了，《唐诗鉴赏辞典》的深蓝封面，在阳光里像片安静的海。翻到李商隐的"锦瑟无端五十弦"，李恒森准是对着注解愣过神——原来"无端"不是没来由，是看着日子像水似的流走，心里发空的慌。纸页沙沙响，像有人在耳边轻轻叹。

后来《宋词选注》来了，青雅的封面像件洗得发白的布衫。读到"寻寻觅觅，冷冷清清"，他急着翻注解，才懂这十四个字，藏着从天亮到天黑的冷清。窗外的夜浓得化不开时，他准是把自己也读成了词里的人，不然指尖怎会久久停在纸页上？

最薄的是《元曲三百首》，深褐封皮磨得露出了纸板，倒像位走南闯北的老者。马致远的"枯藤老树昏鸦"，初读只觉画面硬邦邦的，看了赏析才猛地明白："小桥流水人家"越是暖，"断肠人"就越孤。工休时倚着砖墙，望着灰蒙蒙的天，心里准在念叨那匹瘦马——这便是书的妙处，能把别人的故事，读成自己的日子。

三、旧书不会老

现在的年轻人不爱看这些笨重的书了，手机划划就能看诗，谁还费劲翻大部头？可李恒森的书柜，中央那层从来没变过。书脊裂了道缝，像额头上添了道皱纹；纸页黄得均匀，像晒足了日头的玉米；空白处的批注，蓝墨水洇得淡淡的，倒像时光留下的脚印。

前阵子整理旧书，翻到父亲年轻时读的《宋词选》，扉页上有他用铅笔写的"真苦啊"，歪歪扭扭的。忽然就懂了李恒森——这些旧书哪是书呢？是年轻时的心跳，是灯下的叹息，是工休时的走神，全封在纸页里了。就像老物件会说话，这些书一翻开，就能听见当年的日子在响。

杨绛先生说"读书是为了遇见自己"，李恒森在这些书里，遇见了二十岁的自己，三十岁的自己，还有现在的自己。书会旧，可那些在墨香里走过的路，永远鲜活。

四、慢下来的勇气

看李恒森的文字，总想起老家灶台上的砂锅，慢慢煨着的汤才最香。他们那代人读书，就像煨汤，肯花功夫等。现在的人读书，像喝汽水，咕嘟咕嘟下肚，撑得慌，可转眼就饿。

这些旧书教我们的，不只是诗词歌赋，是慢下来的勇气。就像种地，得一镢头一镢头刨，种子才肯发芽。李恒森把青春种进了书里，长出了满书柜的光阴。这或许就是读书的真意——不是记了多少字，是那些字，怎么悄悄变成了骨子里的东西。

阳光移过书柜时，那些旧书的影子轻轻晃。它们在说：读书的人，从来不怕时光老。因为书里的春天，永远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