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天气预报说,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梦婶一下冲到衣柜前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套可人的浅色碎花长袖连衣裙,准备精心打扮一番,赴一场秋日灿烂之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打粉底的手因为紧张,速度显得特别快,像小鸡抢啄米粒,也是因为紧张和快,梦婶的两只手不自觉地轻轻地颤抖着。为了配着今天浅色的衣裙,梦婶选择了浅浅淡淡的桃色腮红,衬在那细腻白晰的肤质上,更显得万花丛中一点红。描眉线是梦婶最不擅长的,因着她本来就有一双如柳叶般修长的眉毛,只是为了妆容的协调,不得不加点棱骨和颜色,手还在抖,梦婶握紧眉笔,努力保持着镇静。终于该到涂口红了,还是用清爽地粉红吧,和腮红对应,也更显得徐娘未老,吧唧两下嘴唇,搞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系列操作下来,半个小时已经轻悄悄过去了。可梦婶仍在镜子前徘徊、发呆,总感觉哪里不合适,到底是哪里不合适,她也说不上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她怕外面太晒,衣服不够清爽,又怕晨风有些凉,口红的着色太浅艳,显得自己轻浮。于是,她犹豫地徘徊到衣柜前,左挑挑右捡捡,又翻出了一套中长袖的浅纯色外套换上,这件衣服即不显得冷,又不显得热,应该还行。换好衣服,她再次跑到化妆镜前,擦掉了粉色的口红,换了一支哑光姨妈红仔细地涂了起来,还勾了一圈唇线,上下嘴唇抿了抿,镜子里的梦婶又是另一个拥有精致妆容的梦婶了,很有韵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于是,梦婶长长舒了口气,端起杯子仰头往嘴里倒了点水,趁着润口的当口,梦婶来到玻璃窗前,看着天边冉冉升起的红彤彤的秋阳,那颗打鼓的心终于可以稍微平稳点了。她转身往屋内走时,又长长地舒了口气,似乎在憧憬什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就在梦婶准备就绪,要跨出门槛的那一瞬,她突然关上门,快速回到卧室,脱下了第二次换上的中长袖长裙,甚至来不及套上睡裙,就冲到水龙头前接了一捧水直接泼到脸上,那张用五颜六色描绘起来的精致的脸庞,顿时变成了红白黑紫色的酱菜案板,又或是研混了色的调色板,很混乱,毫无美感。她闭着眼睛、屏住呼吸,使劲挤出卸妆油,使劲在脸上揉搓,使劲掬水泼洗着脸上残留的妆彩,直到长时间地憋气让她感觉呼吸困难的时候,她才停下了泼洗的动作,张大嘴猛吸了一口气,顺手抽了张洗脸巾粘了粘眼睛周围的水,试着睁开眼睛去看镜中的自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由于泼洗用力太大,梦婶的大半部分头发已经湿透了,滴溚着水滴抗议梦婶的出尔反尔和粗暴。不过,那张脸又恢复了素土的颜色,黑黑的、黄黄的,表情自然,不刻意、不端着,更不用为谁而谁,就像那个形影不离的老朋友又回到了身边,一如既往地亲切、自然,似乎从来没有为什么期待过、心动过。梦婶扯下浴巾,擦干头上、身上的水滴,把自己包裹进一日三餐、毫无波澜的素服里,出门去过自己程序式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天居然阴得快要下雨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梦婶又变得又聋又瞎没有心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该死的闹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