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源记忆·掏大粪(一)

溪之源

<p class="ql-block">  中国人习惯地把人类的粪便称作大粪。无论你是公侯王爷,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也不论你吃的是山珍海味,玉食珍馐,还是粗茶淡饭,通过三寸半的食道在肚子里如此这般地转上一圈,除了少量的营养被身体吸收,大部分都排出体外,变成了奇臭无比的粪便。虽然排便是人人必需的,但毕竟登不了大雅之堂,因此文人雅士大多正面回避这个问题。然而它又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君不闻“柴米油盐茶,吃喝拉撒睡”,足以见得人们对它的重视。因此,从皇宫大内、深宅大院、闺房绣楼到寻常巷陌、田园村舍都有如厕的地方。粪便攒多了,就得把它清理出去,因而就有了掏粪的职业。</p><p class="ql-block"> 我出生在涿鹿县城,自幼生长在县城鼓楼北的一个幽深的四合院内,从小就目睹了掏粪的过程。我们住的是个两进院,里外院有两个厕所。因为大粪是很好的有机肥料,尤其是种植蔬菜的首选,用大粪水灌过的韭菜长得碧绿碧绿的,嫩嫩的,在市场上很是抢手,所以从前机关、居民的大粪都是有偿出售的。在人民公社时期还有许多生产队争着抢着去掏,且价格也有竞争。那时候,不等厕所里粪缸满的时候,就有人去掏了。掏粪的一般是用粪勺将大粪舀在粪桶内,用扁担挑出大街门,将四个粪桶挂在单轮手推车上推走;有的在马车上放一个类似棺材大小的木盒子,顶部安有一个漏斗,从这里将大粪倒入,底部靠车尾的地方有一个出口,安有闸板和软管,用来将粪便导出。夏天,大粪都倒入粪窖,用作蔬菜的底肥和追肥。到了冬春季节,一般都倒在西便门外或东门外晒了粪干,用作大田作物的底肥。</p> <p class="ql-block">  然而,毕竟掏大粪是个又脏又累的活计,一般讲究的人是不齿于干这些活的。还有的人从内心鄙视掏粪工,老远见到挑大粪的人或者拉大粪车就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好像自己从来也没有拉过大粪似的。小孩们看到挑大粪的就会喊:“大粪倌儿,抽洋烟儿”,跟着大人们起哄。20世纪60年代初期,坊间流传这样一句顺口溜:“高小毕业生,白费六年功,中学考不上,师范不招生,当兵去不了,工厂不招工,叫你掏大粪,又嫌臭猩猩,有心死去吧,可惜没结婚”。虽说革命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掏大粪挣钱再多人们还是不愿意去干。</p> <p class="ql-block">  1966年秋天我们被下放回故乡溪源村,又体验到农村的粪便处理和亲历了掏大粪。</p><p class="ql-block"> 刚回到村里时,我们兄妹都还未成人,掏大粪都由50多岁的父亲去干。那个时期,农村社员都有自留地,加上生产队对农家肥也重视不够,因此,多数社员的大粪都挑到各家的自留地里了。我们没有赶上分自留地,只好就近挑到生产队集体的土地里。1969年前后,自留地作为“资本主义尾巴”由集体收回,加之上级提出了“亩施万斤肥,亩产千斤粮”的口号,农家肥被提到重要的议事日程,大粪越来越值钱,由过去每担2分增加到8分,人们也越来越重视大粪的收集了。由于生产队实行严格的分工,掏大粪原本是社员个人晌前午后捎带脚干的活,如今变成由专门人员挨家挨户去做的工作。因为掏大粪又脏又臭,所以人们都不愿意去干,有时好几天都安排不下来,队长无奈,这样的活只能安排地富反坏“四类分子”去干,而我们所在的生产队没有“四类分子”,就由所有劳动力轮流去干。</p><p class="ql-block"> 1972年,我已经16岁,成了生产队的整劳力,掏大粪的活自然也轮到我了。</p><p class="ql-block">(未完待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