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起

秋雨

晨露还凝在绿叶上时，第一缕烟已从竹窗后钻出来。

像老农清晨抽的第一袋烟，在瓦背上慢慢漾开。青瓦缝里的草茎像沾了雾，田埂上，挑水的农妇踏着露水走过，水桶晃出细碎的响，惊得烟影里的鸡群扑棱棱飞起，在半空划出道浅白的弧线。

灶膛里的柴火正旺，火光舔着锅底，烟囱口的烟渐渐稠了，漫过竹篱笆，缠上篱笆上挂着的红辣椒，给那抹艳红蒙了层柔光。远处的水牛在田埂上甩着尾巴，鼻孔里喷出的白气，竟与炊烟融在了一处。

日头爬到竹梢时，烟慢慢淡了。灶间飘出饭菜香，在潮湿的空气里漫散开来。穿蓝布衫的孩童追着蝴蝶跑过，衣角扫过沾露的狗尾草，惊起的露水，落在地上，像烟散去后留下的痕迹。

邻家的狗吠声从烟影里钻出来，惊飞了檐下的麻雀。我走在田埂上，看最后一缕烟融进黛色的山影里，才发觉裤脚已沾上了带露的草屑——那是田野最温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