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传说——阿尔罕布拉宫（上）

冷眼看世界

我敢说，没有哪一篇阿尔罕布拉宫的游记，会比我的更精彩 ——题记 公元711年，阿拉伯帝国的军队渡过直布罗陀海峡进入西班牙，踏上了伊比利亚半岛。 谁也没想到，这些人“摩尔人”（北非穆斯林）一待，就是八百年。 　　西班牙人与摩尔人开始了绵延几个世纪的对峙相争，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在这片土地上交替兴亡。 至公元十三世纪时，节节败退的摩尔人龟缩格拉纳达，兴建“阿尔汗布拉宫”，作为中世纪摩尔人在西班牙建立的最后一个王国的王宫。 　　阿尔罕布拉宫的修建繁复而漫长。从1232年穆罕默德一世为阿宫奠基，到1408年穆罕默德七世对阿宫进行扩建，摩尔人用一百多年的时间，完成了西班牙摩尔艺术的巅峰之作。 　　阿尔罕布拉宫如一朵彩云飘落在高高的山丘上，被誉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建筑之一。 这个富丽堂皇的“红色城堡”，既是摩尔人抵御敌人的堡垒，又是他们的宫殿、园林。 美国著名作家华盛顿·欧文如此赞美阿尔罕布拉宫：这是一个没有国家的民族，为自己建立的一座纪念碑——文明世界的光荣与奇迹。 　　它是集城堡、宫殿、庭院、花园于一体的宏大“宫殿之城”，有人称它为“世界奇迹”，代表了伊斯兰建筑和园林的最高超技艺。 两个娘们的传说 十三世纪末期，摩尔人大势已去。西班牙军队包围了阿拉伯人在伊比利亚半岛上的最后一个王国的首都，也是西欧地区伊斯兰国家的最后一个堡垒——格拉纳达阿尔罕布拉宫。 兵临城下，四面楚歌。1492年1月2日，摩尔人最后的君主波伯迪尔打开城门。投降时，波伯迪尔哀求：“请勿破坏我们的乐园”，宫殿因而幸免于难。 末代君主带着他的家人和随从离开阿尔罕布拉宫。在到达最后一个可以看得见格拉纳达城的隘口时，波伯迪尔不禁悲从中来，失声痛哭。 　　他母亲——那位强势母后阿耶莎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斥责道： 哭哭哭，就知道像娘们那样哭，为什么不像个男人去战斗！（原话：你未曾像男子汉一样保卫国土，怪不得要像妇女一样痛哭流涕） 这句世纪名言流传至今。 波伯迪尔当年停留的这个隘口，后来被命名为“摩尔人最后的叹息”。 　　西班牙女王伊莎贝拉征服了格拉纳达，结束了摩尔人漫长的八百年统治之后，这个极有眼光的娘们，慧眼识珠，力排众议，重用奔走多国却都被拒之门外的意大利人哥伦布。 哥伦布没有辜负女王的眼光。这个意大利人为西班牙开启了属于西班牙的大航海时代，一跃使西班牙成为此后数百年世界最大的帝国之一。 　　⬆️西班牙国徽，最底下白底绿叶红石榴代表格拉纳达，足以说明这座城市在西班牙历史进程中的重要地位。 格拉纳达：西语中意为“石榴”。 　　说了这么多精彩的故事，你是否跟我一样，对阿尔罕布拉宫（简称阿宫）充满了期待？ 　　⬆️从龙达坐了三个半小时的火车（含转车等候一小时），到达格拉纳达时已是晚上九点。不愧是欧洲极有名的旅游城市，此时，大街小巷的各露天餐店仍坐满了游客。 “正义之门” 　　七点半，就从住宿打车出发。我们预订的是八点半——最早的一场。 没办法，阿尔罕布拉宫牛逼得很，必须按预定的场次入宫，如若迟到，对不起，门票作废，没有延后或退票一说。 昨晚来时已黑灯瞎火，今晨出发整座城市又还在梦里，真可谓披星戴月。 　　⬆️出城区后，出租车沿着蜿蜒狭窄的山道盘旋上行，两旁尽是低矮的平房，黑暗中尤其显得陈旧衰败，不禁心生疑虑：是去皇宫的路吗？ 　　出租车把我们扔在一座宫门前走了。 这是“正义之门”，建于1348年，阿尔罕布拉宫最古老的城门。 　　据说，摩尔人的末代君主波伯迪尔投降后，带着家人和随从悄悄的穿过阿尔罕布拉宫后山的一道小门，从人迹罕至的陡坡下山。他无颜走“正义之门”——皇门。因为走“皇门”，必经格拉纳达城区，他没脸面对他曾经的子民。 这位末代君主向胜利者哀求，他最后离开阿宫的那扇门，即所谓的“出走之门”永远关闭。伊莎贝拉女王答应了他，下令用石块封死了那扇小门。 　　来得太早了，四周空无一人。昏暗的路灯光下，砖石垒成的“正义之门”显得很猥琐，墙面斑斑驳驳，东掉一块西掉一块，丝毫没有皇宫应有的豪华、气派。 　　⬆️满脸疑惑地走进“正义之门”，抬头四望，城门里已褪尽铅华，丑态毕露，就如卸了妆的老女人，满脸皱纹，沟壑纵横。心里不住猜疑：这么土里土气的“正义之门”，真的是阿尔罕布拉宫的“皇门”吗？ 　　⬆️进城门，是一条长长的甬道，脚下的鹅卵石路倒很完整，估计整修过，两旁的宫墙就惨了，砖石掉落，坑坑洼洼的，显然年久失修。 　　甬道尽头又是座“城门”，不过小多了，穿过去，才真正进入了阿尔罕布拉宫。 皇宫——纳塞瑞斯宫 　　 阿宫的门票我们在出发前一周就预订了，这还是在旅游淡季的一月份。如果在旺季，据说至少得提前一个月。 　　阿尔罕布拉宫——这个庞大的建筑群分为四个部分，最精华的要属王宫——纳塞瑞斯，当年伊斯兰教国王就在这里生活和处理朝政。 门票也分两种，我们订的是含纳塞瑞斯宫的，价格要贵许多。 检票口前，已陆陆续续排了几个人，其中很多是韩国人。从塞维利亚到龙达再到格拉纳达，一路尽碰到韩国人。以前在欧洲旅游，中国人挺多的，现在已很少见中国团队。 姚金娘庭 桃金娘庭位于整个宫殿建筑群的中心，是外交和政治活动的场所，因庭院中央水池周围种植的桃金娘灌木丛而得名。 　　姚金娘庭——这个名字真的俗气，幸亏不是我取的。 走进第一个厅（不知道叫什么），失望情绪便弥漫上来。什么呀，还“世界上最美丽的建筑之一”？我想象中的瑰丽、豪华呢？ 　　但见房顶似乎是用松树皮拼成的图案，墙上有各种各样的花纹，但在昏暗的灯光下，什么都看不清楚。 　　⬆️由数百块木头拼接而成的星空天花板，工艺虽精致，却不上档次，尤其是暗淡无光的色彩，更显压抑沉闷。据说，原来的鲜艳色彩随着时间流逝已经淡化。 　　⬆️视频。 　　所有的厅都是空荡荡的，家徒四壁，看不出摩尔人君王当年生活的痕迹。 灯光幽暗，也许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护这些历史文物吧。 　　我睁大我这双锐利明亮的近视眼，努力寻找姚金娘庭昔日的辉煌。 阿拉伯人真的耐心，每面墙上、每根柱上，都刻满了象形文字和花卉图案，其精雕细琢，可谓达到了变态程度。今天我们仍然可以看到阿宫的墙上刻有超过一万行阿拉伯诗句。这些诗歌既歌颂了宫殿及其花园的美，也赞扬了统治者和他们的征服事业。 不过，这些如同天书的文字，我是一个字都不认得，若不是网上吹得神乎其神，我根本不知道墙上竟然还有文字。 　　据说，姚金娘庭的圆柱的建筑材料是把珍珠、大理石等磨成粉末，再混入泥土，然后用人工慢慢堆砌雕琢而成。 恕我眼拙，我是一点儿都看不出这种“珍珠柱”有什么神奇之处。各位将来有机会去阿尔罕布拉宫，帮我好好研究一哈。拜托了！ 　　在这里，精致与繁复到了极致。上午的光线下，如果你坐在某个泉池边，看着宫殿墙壁上的饰文，清泉慢慢流动，光影变幻，竟一时分不清是什么在流动，是水，是大理石，还是时间？ 　　穿过几个厅后，终于到了“桃金娘中庭”。 它由大理石列柱围合而成，中间是一个浅而平的矩形反射水池和一个喷泉。水池两侧排列着桃金娘树篱，这便是该名称的来源。但据资料，桃金娘树篱其实是1492年西班牙占领皇宫后种上去的。 　　⬆️阿宫虽没有我想象中的奢华，但阿拉伯人的智慧真的不容小觑。阿拉伯人继承了古希腊和罗马的数学，所以很早就会用数学来解决美学问题。 建筑的比例是按照模数建设的，每一个装饰带或分层，都是一个模数的对角线高。33*47的矩形接近黄金分割的比例，人站在庭院的一端，刚好能看到建筑的倒影不大不小、不偏不倚完全映入水面。 　　朝晖给庭院外的塔楼涂上了一层温馨的金黄色，两只绿色的热气球幽灵一般悄悄地探出头来。水平如镜，恍如空灵漂浮。 狮子庭 如果说，姚金娘庭是整个阿宫的政治中心；那么，狮庭则是苏丹的家庭中心。 狮子厅为长方形宫院，长116英尺（约35.36米），宽66英尺（约20.12米）。 　　⬆️视频。 　　狮庭明显比姚金娘庭豪华，它让我放慢了脚步，认真地看了看。 宫院的地面用彩砖铺砌，白大理石柱，四周墙壁镶以五英尺高的蓝黄两色相间的彩砖，上下还有靛蓝和金黄两色瓷釉的饰边。室内同样布满色彩鲜艳的几何形纹饰和阿拉伯文字图案。其错综复杂的镶嵌式墙壁和天花板设计，看得人眼花缭乱。 　　⬆️双姐妹厅的钟乳石穹顶让我有点惊讶，其八角星形穆卡纳斯穹顶，据说是伊斯兰穹顶艺术的巅峰之作。 八千多个蜂巢状石膏单元堆叠成深遽星空，光线透过拱窗洒落时，犹如天幕开启，形成星辰旋转般的梦幻光影。 　　⬆️视频。 　　⬆️放大图。据说该穹顶是伊斯兰艺建筑中，唯一将数学、文学与建筑完美融合的案例。 　　“模块化”伊斯兰美学在阿尔罕布拉宫达到顶峰。工匠仅凭藤蔓、几何纹与阿拉伯书法三种元素，通过泥膏雕刻、彩瓷镶嵌与木构组合，在墙壁与穹顶铺陈出无限繁复的装饰。 　　⬆️游客们仰着头，睁大双眼，满脸惊奇地望着高高的穹顶上密密麻麻的各种花纹图案文字。 　　尽管网上充满了对阿宫的溢美之词，称其为“中世纪阿拉伯文明留在世界上的最后珍宝”，但恕我直言，我并不喜欢。繁杂有余，气势不足。 密集恐惧症患者望着这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文字、图案和花纹，不知会有怎样的感受。这也许是这代摩尔人的个性吧，追求的，是细节的极致。而我，更喜欢大气明朗。 　　同样是皇宫，法国的凡尔赛宫（见上图）那才是真正的雄伟大气。虽然所处时代不同，但仍可看出欧洲人与摩尔人的格局。 能报时的石狮 　　但你不得不承认，狮子庭的设计真的是非常用心，非常有想法。 每道拱门不同的繁复缭乱的雕花，每面墙上色彩各异的马赛克装饰，对称的视觉艺术，透视的景观讲究，成就了摩尔人建筑的巅峰。 　　⬆️视频。 　　四个大厅环绕的狮子中庭，是典型的阿拉伯式庭院，十二只白色的大理石狮托起一个大水钵，水从石狮口中泻出，经水渠流向围合中庭的四个走廊。 　　狮子院四周124根白色大理石立柱，经抛光呈现出丝绸般的光泽。柱顶是伊斯兰风格的几何编织纹，上层是棕榈叶浮雕，叶片厚度仅两至三毫米，叶片间隙隐藏着赞美真主的阿拉伯铭文。 你可以说它是工匠精神，也可以说它是变态——谁会去看这些叶片间隙中隐藏的铭文？再说想看也看不清楚。 　　大理石柱的柱身带有螺旋凹槽，贴着金箔，阳光照射时会形成不一样的光柱效果。不过，今天来得早了，阳光还没来得及表演。 　　宫院中心是狮子泉，十二头象征力量与勇武的白大理石狮子簇拥着雪花石膏的盘形水池。 　　更为奇妙的是，据历史学家称，这座喷泉的原始设计竟然可以报时。喷泉中的十二头狮子分别代表一天中的十二个时辰，每头狮子喷出的水流都对应一天中特定的时间段，形成一个十二小时的循环。 水流会按照顺序从狮子口中喷出，逐渐注满中央的大理石水池。每换一头狮子，便意味着过了一个时辰。当水池完全注满时，整个喷泉会自动排空，标志着十二个小时周期的完成。 　　离开狮子庭时，经过了一个小花园和一条连接走廊，再次刷新了对阿尔罕布拉宫的认知：这个所谓的宫廷小花园，就几棵灌木，几条甬道。而连接走廊，则更像以前我们常见的农舍。 　　⬆️十点整，我们步出纳塞瑞斯宫，回头一看，怎么也不相信，这就是所谓的阿尔罕布拉宫的王宫？怎么越看越像衰败的农村土豪的家？黑色的瓦片，红砖的墙，墙面斑斑驳驳，就像一件破衣露出的一个又一个的洞。 赫内拉里菲宫 赫内拉里菲宫，即苏丹夏宫，有一个美丽的花园——帕塔尔花园。 　　花园内，一方水池，几株棕榈，赋予了一丝热带风情。水，取之于山泉，格外清澈，镜子一般明净，为整座王宫带来了生命的律动。 　　⬆️视频。 来之于沙漠的摩尔人，对水有种近似崇拜的偏爱。在阿尔罕布拉宫，复杂的水渠和完善的蓄水池系统，为研究古代城市生活提供了至关重要的生动案例。 卡洛斯一世宫殿 皇宫区旁有一座风格与姚金娘庭、狮子庭等格格不入的奇怪宫殿——卡洛斯一世宫殿。 这是一座外方内圆，带柱廊庭院的建筑，粗犷、简洁，没有任何的精雕细琢的繁琐装饰，其立柱采用的都是欧洲古典建筑最喜欢的“希腊三柱式”。 卡洛斯一世是在格拉纳达投降后继位的西班牙国王，为了彰显其征服异族的见证，因此，这个宫殿充满了文艺复兴风格，纯粹的西欧风情。 　　⬆️视频。 这座所谓的“宫殿”，中间是空荡荡的圆形庭院，神似罗马的斗兽场。而且整座宫殿你看不到什么陈设，不知干什么用的，让人很莫名其妙。 　　⬆️让人更惊讶的是，卡洛斯一世宫殿用的建材包括立柱，竟然是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鹅卵石以及小石子混合而成。恕我孤陋寡闻，我竟不知该怎样来表述。 　　二楼有间很大的展厅，展品全是有关基督教的，看不懂，但画面非常生动，极富艺术感染力。我想，这也许是种宣示：格拉纳达已回归基督教。 　　⬆️我们从“正义之门”进，从另一扇城门（名字忘了）出。这个出入口是团队通道。不知道为什么，游客除了门票，还须出示护照。 　　⬆️告别外方内圆的卡洛斯一世宫殿，我们将进入阿尔罕布拉宫宏伟的城堡区。下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