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志•戴安澜将军抗战捐躯记 诗文 | 茗香斋主 七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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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志•戴安澜将军抗战捐躯记
诗文 | 茗香斋主 七碗茶

戴公安澜，字衍功，原名炳阳，皖之无为县人也。生于清光绪三十年甲辰（1904年），殉国于民国三十一年壬午（1942年）。少怀壮志，睹国难频仍，慨然有投笔从戎志。年二十，考入黄埔军校第三期，习军事，砺筋骨，精研韬略，期以热血卫社稷。倭寇犯华，烽燧遍燃，将军奋袂请缨，累功擢至中国远征军第二百师师长，统御国朝首建之铁甲劲旅，终成一代抗倭名将、民族圭臬。

公初从戎，即赴国难。长城古北口之役，朔风如刀，胡尘蔽日。将军身先士卒，冒锋镝，摧敌锋，其勇毅之名始著。至民国二十七年戊寅（1938年），倭酋麇集，猛扑台儿庄。将军提一旅之师，据险鏖兵。当是时也，倭寇炮火连天，烟焰涨空，阵地数易其手。将军目眦尽裂，厉声呼曰：“此吾辈报国之时，寸土岂容沦丧！”遂督将士浴血死战，前仆后继，公率部攻坚，摧敌锋锐，斩馘甚众，擢第八十九师副师长。旋膺二百师师长之重任，此师者，国之首支机械化劲旅也，公抚之如手足，训之若猛虎，军威日振。

民国二十八年，昆仑关之战起。倭寇精锐第五师团（坂垣师团），素号“钢军”，据昆仑天险，筑垒如磐。将军受命攻坚，慨然曰：“此关不破，何以慑敌胆，壮国威！”乃亲率铁甲雄师为前锋，循山壑，冒炮火，与敌昼夜鏖战。关山嵯峨，敌砦星布，火网交织如蛛网。将军运筹帷幄，或夜袭拔点，或迂回分割，更以重炮摧其坚垒。两军搏杀，日月无光，山谷为赤。尤以罗塘高地之争，最为酷烈，短兵相接，白刃翻飞。将军亲立阵前，神色凛然若山岳，将士感奋，皆忘生死。酣战间，竟阵斩敌酋少将旅团长中村正雄！倭寇夺气，精锐尽丧，终溃败而去，昆仑雄关遂复。是役，歼敌五千余，复昆仑关，举国振奋，破倭寇“不可胜”之谰言，振华夏萎靡之士气。将军威震寰宇，以此功荣膺宝鼎勋章，朝野誉为“当代之标准青年将领”。此役实将军毕生勋业之巅峰。

民国三十一年壬午（1942年），日寇陷缅甸，断我滇缅路。为保滇缅命脉，护盟军侧翼，将军率二百师为远征军先导，扬旌异域。甫至同古，即陷重围。倭寇以数倍之众，挟飞机、战车、重炮，如狂涛怒卷，欲一举吞之。敌酋骄横，以为唾手可得。将军环顾孤城，粮弹渐匮，援阻道绝，乃召诸将，抚剑誓曰：“吾辈受命远征，系国家荣辱于一身。今虽孤悬，当效张睢阳齿，颜常山舌！有死而已，岂可退乎？”众皆泣下，愿效死力。遂依托残垣断壁，婴城固守。倭寇轮番猛扑，昼夜不息。将军昼夜巡城，亲发炮铳，士卒见主将如此，虽伤疲亦力战。血战凡十二昼夜，毙伤倭寇五千余众，使其尸填沟壑，终不得逞。英伦盟军赖其遮蔽，得全师而退。盟邦将领闻之，莫不惊服，咸称“缅甸战地之奇观”。

同古虽捷，然全局受制，远征军奉命转进。北归之途，缅北丛林，瘴疠弥漫，荆棘塞道。霪雨连月，泥淖没膝，行军之艰，殆非人境。

五月，师次孟茅（茅邦）左近。倭寇狡黠，预伏险隘。五月既望（5月18日），师次朗科隘口，忽闻密林深处，铳炮暴作，弹雨如蝗，盖日军第五十六师团精锐，预据险要，张网以待。将军深知此生死存亡之秋也，慨然曰：“吾为三军司命，当为锋镝！”遂不避矢石，亲临前敌，挥军冲突。酣战之际，突有流火穿云而至，一弹洞其左胁，再弹贯其腹！血泉喷涌，染透征袍。左右惊惶欲扶，将军力斥曰：“勿顾吾身！速破围！”神色自若，犹勉力指挥。士卒感泣，无不以一当百，终溃围而出。然创深及腑，兼之转徙荒陬，医药罔效，瘴气侵肌。将军形销骨立，唯双目炯然，犹念国事。五月廿六，至缅北茅邦。此地距镇康故关，仅百二十里耳！乡人遥指北山云：“彼麓即中华。”将军骤睁双目，以手扣舆，颤指北天。忽呕黑血数升，气若游丝。将士环跪泣告：“界碑在望矣！”将军唇吻翕动，声细如蚊：“反攻…勿忘…”复竭全力振臂高呼：“祖国…万…”“岁”字未出，臂颓而瞑。时阴风怒号，万木摧折，骤雨如矢，天地同缟！一代将星，陨于茅邦村野，年三十有八。三军闻耗，哀恸之声震于林莽，天地为之同悲！

噩耗传归，举国震悼。国民政府痛失干城，追赠陆军中将，特予国葬之隆典。延安中共诸贤，亦深致哀思。毛泽东主席作《五律•海鸥将军千古》挽之，诗云“外侮需人御，将军赋采薇”，赞其执干戈以卫社稷之志；周恩来誉之为“黄埔之英，民族之雄”，实为定评。

将军尝有绝笔家书付夫人王氏荷馨，其辞凛凛如金石：“今孤军悬绝域，誓捐七尺，以报国恩！马革裹尸，殉国荣哉！”墨迹淋漓似血，忠义之气破纸欲出。夫人捧书恸绝，左右莫不掩涕。嗟乎！此等胸襟，上昭日月，下贯河岳，岂独为一时之豪杰？实乃千秋之楷模。丹心碧血，永耀汗青，将军之风，山高水长！

将军忠勇，声播海外。盟邦元首，深致敬仰。十月末，美利坚国会特颁，金质 “军团功勋勋章”（Legion of Merit），此乃彼邦赠予外籍军人之至高荣典。美利坚总统罗斯福氏以专命之权，追旌将军殊勋。罗氏颂词曰：“戴将军之伟绩丰功，于吾同盟大业，厥勋至巨。” 当是时也，星条旗垂耀，哀乐鸣于白宫，将军遂成二战期间膺此荣典之中华第一人，寰宇瞩目焉。英相丘吉尔，亦遥致唁辞，深表钦崇。

戴安澜将军，实中国远征军之魂魄，华夏御侮精神之化身。其挥师域外，扬威异邦，以碧血染炎荒之土，昭示我民族不屈之浩气于寰宇。其壮烈殉国，非独一将之荣哀，实乃中华为世界反法西斯伟业所作牺牲之巍然象征。丹心映日，碧血长虹，丰碑永铸人心。

赞曰：
黄埔育英杰，铁甲耀寒芒。
长城烽烟淬，台庄虎威扬。
昆仑斩楼兰，孤城镇南荒。
奈何天不佑，星陨孟茅旁。
遗志托反攻，浩气呼国昌。
寰宇钦忠烈，青史铭华章。
英风贯今古，千秋仰海鸥！

茗香斋主曰：

当国家危难之际，公以匹夫之躯，怀报国之心，历数十战，未尝稍怯。昆仑关之锐，同古之坚，殉国之烈，皆见其忠肝义胆。英名昭昭，与日月同光。所谓“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公之谓也！

以诗赞曰：
紫金云台祀忠魄，白宫玉绶映星芒。
绝域血书明素志，神州万姓仰孤芳。
非惟数战荣寰宇，更立千秋作国殇。
今诵遗篇犹震魄，长风浩浩护国防！

呜呼！将军以三十八龄盛年，率孤军转战千里，终殒身绝域。临终北望之目，至殓犹不闭合，盖魂魄长萦故国山河也！昔班超“但愿生入玉门关”，今将军百廿里外抱恨而终，悲哉痛哉！

以诗泣曰：
雨打征衣血化碧， 魂断茅邦泪成川。
百廿归程咫尺路， 卅八英魂万重山。
北望故国目难瞑， 南留浩气柱长天。
至今野人山上月， 犹照将军铠甲寒！

2025年08月11日作于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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