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之行

雪

　　每年暑假回家，总要先看看门前那方荷塘。荷叶早把水面铺得满满当当，圆滚滚的叶片托着晨露，风过时就齐齐摇晃，滚出一串碎银似的光。新叶卷着边，像被谁轻轻捏过的绿绸，老叶则舒展得坦荡，叶脉在阳光下清晰如画，偶有蜻蜓歇在叶尖，翅尖一点红，倒成了最好的落笔。

荷花是藏在叶间的惊喜。有的刚鼓出粉白的苞，被叶片半掩着，像怕生的孩子；有的正敞着瓣，层层叠叠托着嫩黄的蕊，风里飘着淡香。傍晚坐在塘边，看夕阳把荷叶染成金红，听青蛙在叶底叫，婵在树上鸣，总觉得这一塘的绿和粉，把整个夏天都装得满满当当的。

　　第四次踏足鸭河水库，雨丝斜斜织着，打湿了河堤的石阶。往年该漫到脚边的水线退了老远，雨雾中望着这道横亘的长堤，忽然想起老人们说的，当年没有机械，全靠肩膀扛、手推车运。想象着数不清的农民挽着裤脚，在烈日或寒风里垒砖，汗珠混着泥水往下淌，号子声震得水面发颤。那些被磨平棱角的石块，该是浸过多少人的力气。 中午雨歇，寻了家临岸的馆子。端上来的瓦块鱼，鱼肉滑嫩，带着湖水特有的清甜。咂摸着滋，忽然觉得这鲜美里，藏着的不只是山水的馈赠，还有当年修堤人咽下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