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六）

凝心

第6章庞卉吵着要吃牛排，所以陈世铭点了六份黑椒汁牛排，一壶黔东南的名茶——榕江两汪的青白茶，一些水果沙拉，六杯卡布奇诺和两瓶红酒。“想喝茶还是咖啡，雨蝶和卉卉请自便，随意就好，不用客气。至于红酒，你们只能品一下，不能喝多，你们还是学生。”陈世铭说。“瞧不起谁呢？”庞卉不满地嚷嚷，“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表哥，你都好久没有见着我啦，我已经满十八了，是成年人了！”“就你嘴贫！哥说不过你！”面对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表妹，程世铭没辙，只能投降。咖啡上来以后，庞卉笑着说：“先喝咖啡，红酒等一下再品。总之，所有的美食和美酒都不能错过！”她给我端过一杯卡布奇诺。“贪心！”陈世铭摸摸庞卉的头，爱怜地调侃着。看得出来，陈世铭和庞亮一样，对庞卉都宠爱有加，这让我羡慕万分。 品着醇香的卡布奇诺，在等餐的过程中，陈世铭对我说：“听卉卉介绍，雨蝶同学的钢琴弹得不错，是凯里一中的学霸和才女，今天，雨蝶妹妹必须要为我们大家演奏一曲，让我们一饱耳福！”陈世铭话音刚落，除了赵贝玺，钱伯晋、刘畅和庞卉马上鼓掌欢呼起来。“繁花咖啡”大厅中央有一个小型的舞台，舞台中央有一架白色的钢琴，一堆架子鼓，一套音响，一些乐器和四个话筒。估计，平时有空，陈世铭他们四人经常会在这里为客人们演奏音乐，烘托气氛。或者，有才艺的客人，在“繁花咖啡”消费休闲的时候，也可以自行到舞台中央去尽情展示自己的才华。也许，正是因为“繁花咖啡”独特的创意和优秀的经营模式，才让它声名鹊起，生意变得如此火爆。在他们的欢呼声中，我极为尴尬，有点不知所措。除了和庞卉熟悉以外，其他的四个大男人，我今天是第一次认识。他们可不管我的尴尬和不知所措，除了赵贝玺没有起哄外，其他四人一致欢呼鼓掌，非要我上去演奏一曲不可。没有办法，我只得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 为了在这几个资深音乐人面前不至于太丢脸，在钢琴旁坐下后，我理了理凌乱的思绪，深呼了一口气，开始用灵巧的双手，演奏贝多芬的名曲——《献给爱丽丝》，这是我最拿手的一首钢琴曲。我全神贯注地演奏着，美妙的音符和动听的旋律，让我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陶醉。直到一个小男孩跑过来给我献花，我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是在“繁花咖啡”，和一群音乐达人在一起。当《献给爱丽丝》的最后一个音符在琴键上消失，我的耳边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不但庞卉他们鼓掌欢呼，其他在场的客人也都被我美妙的琴声吸引感染，纷纷鼓掌叫好起来。 “雨蝶的钢琴弹得实在是太好了，简直是出神入化。如果她和贝玺合演对唱一曲，绝对是经典中的经典！”钱伯晋突然提议。“对对对，让小四和雨蝶对唱你们俩的经典曲目——《倾国倾城》，绝对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刘畅击掌叫好。“说得好，小四和雨蝶唱这首歌，肯定比我和小四搭档效果好很多！首先，他们才貌双全，人间绝配；其次，他们阴阳平衡，可以更好地表达出这首歌的意境和灵魂！”钱伯晋竖起了大拇指。“这个提议不错，可以尝试一下！”陈世铭也非常赞同钱伯晋的提议。《倾国倾城》这首歌，我很熟悉，是由小柯作词作曲，熊汝霖和阿宝原唱的一首歌。这首歌歌词很美，但曲调却总有一种哀婉的感觉，是那种沧桑历尽，千帆看遍后的平和，于平平淡淡中沁出的幸福，一种爱意至深的表现。后来玖月奇迹翻唱这首歌，也成为经典。 因为母亲很喜欢阿宝，经常听阿宝的歌；而我又很喜欢玖月奇迹，经常听玖月奇迹的歌，因此我很喜欢《倾国倾城》这首歌，而且唱得也不错。但更多的时候，我是倾向于听“玖月奇迹”版的《倾国倾城》而不是熊汝霖和阿宝版的《倾国倾城》。就在我的呆愣之际，坐在我对面的赵贝玺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俯过身子，用他那双好看得勾人魂魄的黑眼睛望着我，一改初识时电梯里的冰冷凛冽，温柔地问：“《倾国倾城》，你会唱吗？” 他的声音在柔和温暖的空气中，极富磁性地漫过耳际，就像午夜里划过星空的低音大提琴声。四目相对，我有些惊慌失措。那一刻，所有的星辰都坠入他海洋般深邃的眼眸里，他强大的气场和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独特的男孩味，让我莫名地心跳加速。“你……会唱吗？《倾国倾城》，一首非常好听的歌。”他望着我，低低地重复了一遍，黑眼珠一眨不眨，就像夏夜里晶莹透剔的星星，直望到我灵魂深处。他温柔的目光，如湛蓝的大海般抚慰着我紧张的情绪，我突然感受到了一份温暖，从脚底升起，直达胸腔，正以势不可挡之势蔓延全身。而他身上散发出的那份高贵的气质，那份该死的吸引力，对我有着致命的诱惑，我无力抗拒。 我的内心一片兵荒马乱，慌不择路中，我居然鬼使神差地对他点了点头。“那么，走吧。”他抱起他的吉他，用刻不容缓的语气说着，缓缓地朝舞台中央走去。“雨蝶，快去呀！”庞卉推了我一把，我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跟着赵贝玺的步伐，来到了舞台中央。“唱‘玖月奇迹’版的吧，女孩子都喜欢这个版本。”他侧过头来看我，温柔地说。没有彩排，也没有磨合，只是彼此用眼神和灵魂交流了一下，我和赵贝玺就这样开始合奏演唱这首经典的《倾国倾城》： （男）雨过白鹭洲/留恋铜雀楼/斜阳染幽草/几度飞鸿/摇曳了江上远帆（女）回望灯如花/未语人先羞/心事轻梳弄/浅握双手/任发丝缠绕双眸（男）所以鲜花漫天幸福在流传（女）流传往日悲欢眷恋（男）所以倾国倾城不变的容颜（女）容颜瞬间已成永远（男）此刻鲜花漫天幸福在身边（女）身边两侧万水千山（男）此刻倾国倾城相守着永远（女）永远静夜如歌般委婉（合）回望灯如花/未语人先羞/心事轻梳弄/浅握双手/任发丝缠绕双眸（男）所以鲜花漫天幸福在流传（女）流传往日悲欢眷恋（男）所以倾国倾城不变的容颜（女）容颜瞬间已成永远（男）此刻鲜花漫天幸福在身边（女）身边两侧万水千山（男）此刻倾国倾城相守着永远（女）永远静夜如歌般委婉…… 当我们用近乎完美的钢琴和吉他合奏以及天籁般的嗓音结束了我们的表演，我发现，所有的听众都站了起来，给予我们热烈的、经久不息的掌声。“妈妈，他们好像大头哥哥和莎莎姐姐！我好喜欢他们！”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我不知道“大头哥哥”和“莎莎姐姐”是谁，后来才从庞卉口中得知，他们是中国顶尖级的乒乓球运动员，男单世界第一和女单世界第一，也是一对天选混双，在第33届巴黎奥运会上，他们为中国夺得了乒乓球历史上首枚奥运混双金牌，也是巴黎奥运会乒乓球项目上的首金。因为小男孩的一句话，我后来还成为“莎头”组合的铁杆粉丝，对他们的喜欢无以言喻。 回到座位上时，陈世铭用了八个字总结我和赵贝玺的这次合作表演：珠联璧合，无懈可击。彼此目光再次交汇的一刹那，我似乎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好和友谊的纯净。这一刻，世界只是一抹倒影，映照在我的心底，光彩琉璃。而在我17岁花季里最丰富温暖的色彩，便是眼前这个男孩眼中纯洁无邪的光芒。 2025年8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