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毛丹青走遍日本（三）

野心优雅44

本文部分内容可能引起不适，请审慎阅读。

转眼间，从图书馆借的《在日本·风物志》，在我手中已停留了近一个月，应当物归原主了。

这本图文并茂、16开、一百四十多页的小书带我“走遍”了日本47个都道府县（有的地方我“去了”几次），帮助我在埼玉县和广岛县“发现”《日本思想史》、《出家与弟子》两本书。

清水正之是毛丹青早年在日本三重大学求学时的老师，三十年后在埼玉县任圣大学任校长兼理事长。从文中得知清水先生的《日本思想史》有中文版。

广岛县是仓田百三的家乡，他的《出家与弟子》被译成多种语言文字出版，颇受赞誉，其中包括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法国作家罗曼.罗兰，也为该作的法语版作序，还曾写信给仓田百三，赞赏其才能。

我从图书馆借了一本毛丹青译本。

《在日本·风物志》中记述，作者在鹿儿岛遇到一位监狱刑务官，他说岛上有一个叫“雾岛”的监狱，另一个名字是桐分校，建于1955年。日本各地监狱服刑犯人中，没有完成义务教育的集中在这里学习补课，年龄二十多到八十岁不等，学制一年。目前已有七百多人从这个监狱学校毕业。

我突发奇想：七十老翁的我何不在日本“犯个轻罪”，刑期一年。本人不识日文，符合“未完成义务教育”资格，读一年“牢书”，岂不快哉！

当然，这只是说笑。

（鹿儿岛监狱学校的刑务官。 手绘：毛丹青）

毛丹青记述宫崎县，没有写景物，写的是一位过世的百岁老人。老人是点心师傅兼老板，被称之为“日本传统点心工艺界的一位怪杰。”“因为老人每天晚上都要抱着包好的面团睡觉，听说是为了用自己的体温让面团始终保持一定的温度，这样和出来的面才能做出最棒的点心。”

毛丹青专程去宫崎县参加老人的葬礼。

“只见他躺在棺材里，穿着做点心时的工作服，白白的,领口处一点褶子都没有，就像平时工作时的状态。房间里泛着淡淡的郁金香味。”

“仪式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沉浸在一片肃穆的气氛中，我没有听见一丝声响,甚至是众人的呼吸。后来，人慢慢多了起来，众人围着棺材，聊天的声音也渐渐响了起来。有一位看似父亲的男子，甚至还在屋内的一张小桌子上为他的孩子辅导起了功课。”

“我感觉新奇，这一刻，仿佛生与死的界限被打开了，你完全体会不到它的存在。在这里，我看到的并不是对逝去之人泪流满面的悲痛，而是成为了一个日常的生活场景。”

“此时，我转头又看了看老人的脸，他非常安详，甚至看上去带着快乐，就像他的灵魂正在与屋内的那些人痛快畅饮一般。仿佛在说:我走了，没什么好兴师动众的。”

（抱着面团入睡的百岁面包师傅。 手绘：毛丹青）

上述记述让我想到2009年10月某日，在北京医院为德高望重的肖向前伯伯送行的一幕。

前外交部长唐家璇等中国外交界“日本通“，以及日本驻华使馆官员为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日两国关系正常化作出重大贡献的“先行者”送行。

持沉痛心情的我发现，现场气氛很轻松，送行者们彼此打招呼、低声交谈，完全没有中式告别仪式的“庄严、肃穆“气氛。

在日本学习、生活多年的兄长说，日本传统告别方式就是这样。

上个星期在北京途经北京殡葬服务中心，该中心办理海葬业务，每个月有一艘船从天津港启航。之后在西山公园看到“西山骨灰林”的标牌，上前打探，原来是提供收费的骨灰墙服务。

毛丹青介绍岛根县时说，这个县有一百八十多个无人岛。一次他随一个既是和尚，又是做殡葬服务的公司老板到这里，准备在当地收购一个无名岛做“散骨”地。

所谓“散骨”，是指人去世火化后的骨灰要撒掉。大城市寸土寸金，收费高昂，于是他的朋友想到这里。

那位朋友说，按照日本法律，如果要把遗骨撒在无人岛上，所撒的面积都要标记出来，标记的单位精确到毫米。因为日本是土地私有制，无人岛也是有拥有者的。大海虽然不归私人所有，但海岸部分属于私人所有。

（图为岛根县的无人岛——葛岛，目前是日本唯一一座撒葬岛。已有137人撒葬于岛上，另有79人完成生前预约。 图片：中国殡葬协会网站）

（位于北京西山森林公园一侧的西山骨灰林。）

2025年8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