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张飞墓

仙山

宦游录·张桓侯祠记

郭文涓在成都盘桓数日后，闻听车骑将军张飞祠墓在阆中，便决意前往拜谒。时值四月，蜀道两旁杜鹃花开得正盛，殷红如血。

行至阆中，远远望见一座巍峨祠庙矗立于嘉陵江畔。走近时，但见朱门高耸，檐角飞翘，门前一对石狮怒目圆睁，似在震慑四方妖魔。郭文涓整了整衣冠，肃然步入祠中。

正殿内，张飞塑像巍然端坐，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左手按剑，右手执卷。郭文涓不禁莞尔——世人皆知张桓侯勇猛，却少知其亦能书善画。殿内悬"万夫莫敌"匾额，笔力雄浑，据传为颜真卿所书。两侧楹联写道："雄猛让一人，武善提千军。"

转入后园，便是张飞墓冢。冢高六丈，周长百余步，封土上青草萋萋，几株古柏苍劲挺拔。郭文涓绕墓三匝，想起这位三国名将镇守巴西郡七年，保境安民，使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当年张飞在阆中"劝课农桑"，发展生产，至今民间尚有"张飞田""张飞井"等遗迹。

"将军之勇，世人皆知；将军之仁，几人能晓？"郭文涓抚摸着墓前的石兽，喃喃自语。他想起自己任职保宁府时，也曾效仿张飞治蜀之策，减免赋税，兴修水利。然当今倭寇猖獗，边患不断，自己空有报国之志，却只能做些琐碎政务，不禁黯然。

祠中老道见郭文涓气度不凡，便引他观瞻"张飞立马铭"。那是一块古碑，上刻张飞镇守阆中时所立军规："入境而民不惊，入市而贾不变。"郭文涓细细摩挲碑文，感慨万千。他任职保宁同知以来，最重民生，常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今日见此碑文，顿觉与古人神交。

暮色渐浓，郭文涓仍在墓前徘徊。忽闻祠外传来孩童歌声："张飞张飞大胡子，保我阆中好过日子..."稚嫩的童谣在暮色中格外清脆。郭文涓捋须微笑，想这张桓侯死后千余年，仍被百姓铭记，这才是真正的不朽。

临行前，他在祠壁上题诗一首：

"桓侯祠庙枕江流，浩气长存巴蜀秋。

不是将军能镇守，哪得阆苑乐耕畴。"

次日清晨，郭文涓登舟东下。回望阆中古城，张飞祠在朝阳中熠熠生辉。他忽然明白，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即便不能青史留名，能让百姓传颂于童谣之中，亦足慰平生了。

舟过云阳，见张飞庙临江而立。当地人说，这是张飞首级葬处。郭文涓登岸再拜，想这位万人敌，最终死于小人之手，身首异处，不禁潸然。江风猎猎，吹动他的衣袍，仿佛将军不屈的英魂在诉说千古遗恨。

"大丈夫当如是也！"郭文涓对着滔滔江水长揖到地。他暗自发愿，回任后当以张桓侯为楷模，虽不能横矛立马，亦当尽心竭力，保一方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