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丈红

茹花轻语

正

清晨推开木格窗，檐角还垂着露水珠子，院角那丛一丈红已经悄悄攀上了竹篱。层层叠叠的白瓣儿像是谁把云絮裁成了花的模样，黄蕊沾着晨露，在熹微的天光里晃出一圈圈金晕。我蹲下身想细瞧，忽见几片新抽的绿叶从花枝间探出来，倒像是花儿藏不住心事，非要露出几分春意来。

梅雨时节，檐下积了一汪水洼。我踩着青石板走到廊前，只见廊角那株一丈红开了半树。淡粉的花苞还含着羞，几朵已绽开的却大大方方地舒展着层叠的裙裾，黄心在雨气里泛着温润的光。绿叶沾了水珠子，倒像是花儿戴上了水晶耳坠，摇摇晃晃地映着天色。

立秋那日，我抱着竹帚扫落叶，忽听得篱笆外有人笑。抬头望去，原是邻家阿婆在卖花。她担着的竹筐里满满当当的，全是开得正艳的一丈红。粉红的花瓣层层叠叠，黄蕊像是撒了金粉，连成一片望去，倒像是把夏日最后的火红都织进了这担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