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恩施行（四）

洋洋

腾龙洞的传说和我的见闻

作者：赵洪洋

　　清晨在酒店早歺，人很多，原来是有会议在酒店举行。桌对面有位会议接待者，正在给一旁的参会者介绍景点腾龙洞。对腾龙洞我有所耳闻，并不了解，便放下碗筷，仔细听他讲解。上古时期利川有九条龙聚首，大禹治水时将其中八条龙定于四方山岳，仅留一条神龙潜卧城东山腹，引水东流，后人感念其功绩，将伏流入口命名为“卧龙吞江”，并将水蚀巨洞称为“腾龙洞”。 ‌另一种说法是，在遥远的过去，利川曾是一片浩瀚的大海，土家族的祖先在这片大海上捕鱼为生。那时，一条蛟龙被派遣来监管这片海域。这条蛟龙常常兴风作浪，引发渔民的恐惧和抱怨。此事惊动了龙王，他派遣盘古爷和雷神前来惩罚蛟龙，战斗导致天崩地裂，海底被撕裂出一个深邃而漫长的洞穴，海水如狂潮般奔腾涌入，蛟龙被困哀嚎，盘古爷和雷神见状，心生慈悲，放过了这条蛟龙。数日后，海水消退，汪洋大海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四周秀丽的群山和蜿蜒曲折的清江。而腾龙洞，宛如一条卧龙翩翩起舞，因此得名。

科学的解释是，腾龙洞是由雨水渗入石灰岩产生化学反应，逐渐形成的地下通道。随着地壳运动‌，多次抬升使洞穴暴露地表，接受风化侵蚀。清江伏流入口处形成30米落差的瀑布，被称为“卧龙吞江”。 ‌1982年将“卧龙吞江”与“腾”字结合，正式确立“腾龙洞”名称。 ‌

　　百闻不如一见，心动就要行动。背上行囊，拿着相机，奔向腾龙洞。

远远望去腾龙洞的洞口张开着，像一张巨口，欲吞下整个利川的盛夏。我站在洞前，汗珠已从额上滚下，衬衫黏在背上，却不得不从行囊中抽出一件蓝色褂子，这是我特意在景区门口的小摊上买的一件土家族褂子。摊主是位皱纹里夹着笑意的老婆婆，她说："洞里寒气重，你们城里人受不住的。"我付钱时，她粗糙的手指划过我掌心，像老树皮擦过新纸。同伴看我穿上褂子，笑我小题大做，及至洞口冷风袭来，他们便不作声了，只顾翻找自己的衣物穿起来。

入得洞中，黑暗便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灯光打在钟乳石上，显出些奇形怪状，导游说这是龙鳞，那是凤羽，我却觉得更像是远古巨兽的獠牙，随时会合拢。气温骤降，呵出的白气在灯光下缭绕，竟有些冬日景象。游客们纷纷裹紧外套，缩着脖子前行，像一群误入地府的游魂。

　　一个山洞，大到能将七亿人装进去，里面太震撼了。

才踏进洞口，盛夏的燥热就被拦腰斩断。石壁上渗出的水珠在灯光下莹莹发亮，像谁打翻了一斛水晶珠子。导游小姐是土家族姑娘，耳垂上的银坠子随着讲解轻轻晃动，在幽暗中划出细碎的银线。"我们腾龙洞最高处有235米呢，"她指着穹顶，"能装下整座黄鹤楼。"抬头望去，洞顶的钟乳石如倒悬的利剑，偏有几只雨燕在其间穿梭，翅膀掠过石棱的声响，竟比洞外的溪水声更清脆三分。

行至洞中开阔处，眼睛一亮，几位婀娜多姿的娇女扭动腰肢，正轻歌曼舞，纱裙飞剑，歌声撞在石壁上，又弹回来变成叠唱。在光线暗淡的洞内，看不清她们的脸面，更似朦胧中下凡的仙女。

再往深处走， 洞内有一大型天然洞穴剧场。上演的剧目是有名的《夷水丽川》。土家汉子和苗家姑娘在台上跳跃，银饰叮当，鼓声震得洞顶的水珠簌簌下落。灯光变幻间，他们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忽大忽小。帅哥和靓妹的舞姿优美，不同于一般少数民族舞蹈，少女舞者美貌惊艳四座，身如柔蛇，舞技堪比恒大歌舞团，在七彩灯光和激光辉映下，更显出表演的绚丽多彩和盛大辉煌。表演结束，掌声在洞中回荡，像隆隆的鼓声，又如遥远的雷鸣。

　　最奇的是乘热气球。气球悬在洞腔中央，像被冻住的肥皂泡。升到百米高处时，整片石壁的纹理突然活了——千万年沉积的岩层化作奔腾的浪涛，而乘气球的人就漂在这凝固的怒海上，一边紧紧攥着栏杆，一边却不忘用相机记录脚下蚂蚁般的游人。

　　

出洞时，忽闻水声轰鸣。但见一条山溪奔腾而下，白沫飞溅，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大有黄河壶口瀑布之气势，溪水冲入洞中，不知所终。导游说这是清江伏流，在地下潜行十余里，又从另一洞口涌出。我蹲下身，将手浸入水中，满脸溅上水花，刺骨的寒意立刻钻入骨髓。这水想必已在黑暗中流淌了千万年，带着地底的秘密，却无人能解。

　　归途中，我频频回望那洞口。它依旧张着大口，沉默地吞吐着游人和那条永不疲倦的暗河。脑海里暮然想起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腾龙天下雄，演绎人间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