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杂说（224）对话著名雕塑家叶毓山留下的遗憾

江湖麻口

生活遭至突然，我成了拆迁户。响应政府号召，只好收拾行装。在整理书箱资料时，一组史料照片深深吸引了我：我同著名雕塑家叶毓山对话的组照。一则邀请函将与叶毓山联系了起来。我停下了收拾，进入了回忆。那是2002年，在成都牧马山叶毓山雕塑家若大的工作室。因为，纳溪河东新城朱德文化广场的朱德塑像的雕塑设计。那本是次拜访，却成了一次对话。而且，至今难忘。 对叶毓山，我不陌生。时间推到1978年，重庆长江大桥。那年春季，我参军进了部队，就在重庆，新兵训练时参加了重庆长江大桥关键桥墩的施工，理由是大桥的关键桥墩用军人是“放心得下的人”，主旨安全。记得那天下雨，我们军人主要是将拌和好的水泥运往关键桥墩浇铸，那可有点大跃进全民炼钢的火热劲头，中午在汗水里啃着干粮面包，也是很有滋味的。这其中，有骄傲和自豪，因我们军人融入了重庆建设。那料，却与这桥结下了不解之缘。 《春夏秋冬》雕塑横空出世。主创雕塑家叶毓山，全国出了名。这一组雕塑，在当时不仅震动了中国美术界，也引发了全社会的热切关注和纷纷热议。我，也是其中之一。由此，因这组《春夏秋冬》引发的社会大讨论，我特意去川美看过雕塑小样，就我对美术的爱好和在部队做绘画办宣传橱窗，特能理解雕塑家创作的初衷深意。待这组《春夏秋冬》雕塑正式呈现，我专程去了重庆长江大桥数不清的次数，还不包括去为我守桥连队放电影五年里的无数回。每每看到重庆这组城市精神塑像，对塑像张显出的生动力和生命力就有一种冲动感；加之对这大桥，也留下过我们的汗水，对这组塑像又有一种亲切感。重庆有多座城市雕塑，每当市民走过重庆长江大桥，都会看到叶毓山创作的作品《春夏秋冬》。《春夏秋冬》组雕，是国内第一次将人体胴体艺术，运用于户外城市公共空间的雕塑作品。“春”是一个拿花的少女，象征着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夏”是一个在水中搏击的男青年，象征着朝气蓬勃、勇搏激流；“秋”是一个扛着麦穗的妇女，象征着勤奋劳作、喜获丰收；“冬”是一个健壮的中年男子，象征着志在千里、永不停息～整个作品寓意着城市在四季里都充满生机活力。后来，我了解到，这很曲折的。焦点是这组雕塑裸像为主体，只是征求广大民众和相关专家意见时，考虑到刚刚改革开放人们传统观念，给塑像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算是呈现在了重庆长江大桥，成了全国城市著名雕像，也成了重庆城市建设地标。如同川美罗中立那幅著名油画《父亲》，为体现是个现代农民，特地在那头上裹缠白布耳根上加了一支圆珠笔，结果成了败笔。为这，披上轻纱的《春夏秋冬》，那轻纱也是个遗憾，这我在数年后与叶毓山对话中听到了。 2000年，我受邀策划河东新城。河东新城，是泸州纳溪区改造建设，将泸天化、七化建、西研院和紫阳春统归于一个新城开发建设，占地800亩，这在当时泸州是一个最大的旧城改造项目。既然是一个新城区，出于功能的需要，应当有一个文化中心，于是，经过半年的调查研究，策划出了“朱德文化广场方案”，并在河东新城通规会上，特别要我对“朱德文化广场”做了陈述后，受到大家一致好评，最后通过了规划评审。记得散会时，时任区委书记万举修和区长滕中平当着开发老板说：河东新城能一次性通过规划，官总策划的朱德文化广场，功不可没，你应当重奖官总。奖不奖，我没去想，但自己策划的《朱德文化广场方案》得以通过，这已令人欣慰了。如何实现这一广场建设，尤其是广场主题雕塑朱德塑像，我费尽周折找到了雕塑家叶毓山。 见叶毓山之前，我先去了川美。约见了四川美术学院版画系主任康宁。这人是在泸州当知青，后在泸天化参加工作考入川美的。对伟人雕像，他介绍他的老师叶毓山做过很多，在这方面很有造艺，他极力地推荐了叶毓山。2000年，叶毓山已退休，受聘任成都音乐学院雕塑院院长，他的工作室在成都牧马山。记得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我来到了牧马山，工作室主任引领我进入了叶毓山工作室。这个室很大，由三个部分组成，一是雕塑作品小样陈列馆，一是非常宽大的雕塑场，一是落地玻璃墙很亮眼的雕塑设计间。上午十点，叶毓山一身浅灰白色素装来了，那气宇轩昂的精神容颜，本身就是一座雕像。 坐定后，彼此开始了交流。我向叶毓山大体讲述了朱德文化广场的创意和想法。朱德文化广场有十大文化元素构成。一是四大红色元素，有朱德护国讨袁，朱德除暴安良，朱德振华诗社，朱德天化建设；二是六大民俗元素，有纳溪民歌，纳溪班打狮子舞，纳溪永宁水韵，纳溪茶香，纳溪诗酒，纳溪竹情。在广场上表现，主要红色元素朱德塑像用圆雕，主要民俗元素用线雕，其它的可采用装饰性浮雕。朱德是伟人，但朱德不是神，从圆、线、浮雕手法，呈现一个既伟大又亲民的开国伟人朱德，和一个市民可娱中受到历史文化熏陶的广场。为搞好这个朱德文化广场建设，我们已找到朱德后人主持家务的了，与朱德儿媳赵力平女士沟通，她回复了我们三个请求：一是中央军委主席为广场题词，二是中央军委老帅老将为广场赐墨，三是赵老携朱德家子孙参加广场开工庆典。这三项，都一一有落实，并得到了相关部门和相关领导的答复，都表示予以支朱德文化广场建设。听我讲述后，叶毓山思考良久，他侃侃而谈了起来。你们这个朱德文化广场，创意和构思非常好，这也是我雕塑作品实践中，一直贯穿的指导思想和原则。比如，我创作毛主席坐雕，既要表现出伟人伟岸的一面，又要体现出伟人亲和的一面；创作李白，首先要有诗仙太白的飘逸，更要有李白满腹诗意气自来的才情。任何雕塑作品，雕塑人物，绝不能将人物孤立起来，孤立了人物，雕出的人物就没有血没有肉了，干瘪瘪的，一点不生动。你们构思将朱德在泸州的经历事件和开国元勋伟人形象，与纳溪民俗的文化元素结合起来，呼吸出来，协调起来，这就很好，这就有生活，这就生动。能得到雕塑大家的肯定，这也是《朱德文化广场》的收获。 接着，我们开展了广泛交流。就雕塑表现的民俗性，接地性，生动性，互补性，我们展开了热列讨论和交流。说着说着，叶毓山提及到了“春夏秋冬”雕像，那是一组遗憾之作，就是给雕像披了一层纱，这是败笔，这是完完全全的画蛇添足。雕塑表现的本质，就是将作品与自我民族的文化底蕴对话，与自我文化情怀对话，与自我文化自信对话。我们的城市雕塑，就应当与你构思的这个朱德文化广场，要有地方文化特色和特点，有地域民俗文化做背景支撑，这是接地气的做法，能让民众参与其中互动，使雕塑具有活起来的动感飞跃。换种说法，雕塑作品不要抄袭，不要泊来，只有作为地标文化了，才能代表这座城市形象，才会成为地标。我毫不隐喻我的观点。如果一座雕塑作品，没有表现出自身的文化溯源，文化传承，文化气息，文化特质，那这雕塑就不是自己呕心沥血的创作，只不过是泊来品。看了你很多雕塑作品，都充满了这方面的探索和追求。围绕雕塑表现，谈得十分广泛和深入，我俩忘我的交流到了下午一点半，尽然错过了饭点。在送我们去就餐途中，叶毓山与我又深入讨论起朱德雕塑像的如何表现的一些细节，讲出他的雕塑初始想法和步骤，并告知我们应当做好那些前期准备工作。叶毓山助理说，叶教授非常有时间观念，从没超出额定事先约规时间的，这次是个大大的列外。这次访谈对话，我写了一篇专稿，《泸州广播电视报》整版刊发。 我手拿邀请函，默默看着。蒋红：为结束纳溪区几十年有县无城的历史，推进纳溪区及泸州城市化建设进程，纳溪河东新区于一九九七年由四川省、泸州市、纳溪区三级政府规划，开发面积达2·3平方公里，占地146·3公顷，建设地址从招呼站到下麻柳沱至高等级公路区域。在省已作控规和市修建性详规的基础上，纳溪河东新区首期项目，计对麻柳沱片区现况，从纳溪区城市发展和泸州城市重要组团出发，依据《规划法》，我司作了局部补充调整，并增加了朱德文化广场这一泸州未来城市名片方案。项目规划由铁道部第二勘测设计研究院、重庆退工建设勘察设计院等几家专业单位，经规划、设计、园林、景观等诸多专家努力，通过认真比较选择，现初步确定两套方案。因此，特别邀请您对方案进行指导建议。地点：泸州酒城宾馆。时间：二零零一年九月五日。届时敬请莅临，我们特别恭候！泸州恒通房地产开发有限责任公司二零零一年八月二十六日因这因那缘故，朱德文化广场最终没实现，很是遗憾。 2002年，我策划并承办泸州市首届房地产交易会，受邀来泸讲学的建设部中国房地产业协会秘书长顾云昌，听闻河东新城项目，由市房管局局长陈远富陪同，特别考察了正开工筹建的河东新城，聆听了朱德文化广场方案后，给予了好评，当听到著名雕塑家叶毓山出面承接雕塑朱德塑像，更是给了首恳。如果朱德文化广场按规划呈现了，泸州多了一个名家叶毓山的雕塑，无凝将是中国酒城地标，为历史文化名城泸州增添了一抹亮色。著名雕塑家叶毓山，已于2017年离世，没能了却心愿。但我与雕塑家叶毓山的对话，至今还浮现眼帘响在耳边。然而，遗憾没有如果。·